我暢快淋漓地走動著等郗香桃,一邊跟熟悉的同樣也上了分數線的同學互贈笑臉。公布落榜成績的宣傳欄的那邊有點蕭條,有人死灰著臉看一眼掉頭就走,大部分像從戰場上退下來的殘兵敗將似的,七零八落地分散在宣傳欄周圍,不時滿臉怨恨地朝宣傳欄仇視一眼。我深表同情地走過去,打眼一看,心裏禁不住咯噔一下,落榜學生成績表上的第一個名字就是石緋紅。石緋紅的成績離分數線隻差3分。我正在為石緋紅惋惜,身後被人輕輕推了一下。我以為有人要看成績被我擋住了視線,趕緊閃到一邊。推我的人麵對麵地站在我跟前。是何玉茹。何玉茹跟石緋紅一樣是我高一高二的同學,高三分班後進了理科班。印象中,何玉茹經常跟石緋紅在一起。
何玉茹說,付唱,明天你有空吧?我說有啊,做啥?何玉茹說有人托她給我捎了個信,明天上午九點半,要我到小駝溝村頭的大柿子樹下去。我疑惑地看著她,問誰托她捎的信。何玉茹說別管,去了你就知道了。我收不下臉上的疑惑,愣愣地看著何玉茹。何玉茹很不好看地笑了笑,說你應該知道啊付唱,高一高二的時候,咱班裏小駝溝的不就一個人嗎。其實她一說我就知道是石緋紅了,隻是這事突然得叫我簡直不相信。何玉茹說,付唱,我覺得你應該去,大家一分手,這輩子不知道還能不能見著麵,人家暗不丟地惦記了你兩年了,我知道你現在跟那個郗香桃好,可按先來後到的話,人家也在那個郗香桃前頭啊,要是人家出頭些,不把那事悶在心裏,說不定現在跟你好的就不是那個郗香桃了。我對何玉茹的話反感起來,臉上的疑惑頃刻變成了冷漠。何玉茹扭頭看看宣傳欄上的成績表,說,要不是為了你,人家也準考上了,你知道人家的理科比文科好,按說應該報理科班,可人家為了跟你一個班,跟著你報了文科班,誰知道你又改成理科班了,這下好,竹籃子打水一場空,沒跟你分成一個班不說,還吃了報文科班的虧。
我的脊梁骨上一下子冒出了冷汗。要不是郗香桃趕來,我都不知道怎麼好了。郗香桃說,付唱你怎麼跑這裏來了,害怕那邊寫錯了啊。我慌亂地丟開何玉茹跟郗香桃走。丟開何玉茹的時候,我看見何玉茹對著郗香桃的側影狠狠白了一眼。離開這邊的宣傳欄,我和郗香桃一前一後走了幾步,走在前麵的郗香桃停下來,等我和她並肩了,她笑著說,剛才哪裏也找不到你,把我嚇了一跳,以為你叫人偷走了。我說,誰也偷不走我,我光叫你偷。郗香桃還是笑,說我才不偷來,偷多難聽,我光織網,等你自投羅網。跟郗香桃談了一年的戀愛,我養成一個壞毛病,一看見郗香桃的笑臉,特別是聽她笑著說話,五雷轟頂天塌地陷也不放到心上了。我的情緒變得愉快起來,悄聲問郗香桃是不是真的來那個了。郗香桃搖搖頭。我疑惑地問,哎,不是來那個來的啥?郗香桃微紅了臉,說女人就是事多,別問了,知道了對你也沒有用。她莞爾一笑,說管它呢,愛來不來,走啊,下午不是要填誌願啊,咱先去找個老師打聽打聽。我們一拍即合,當下決定去找英語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