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似乎是想把今生所有的時間都用來微笑,笑容沾染著血色,竟有著一種異乎尋常的詭異美豔,聲音低淡:“清王爺,我,我告訴你哦……”
“夠了,別說話。禦醫馬上就來了,本王命令你不要再說話了……忍住……”梵涼淵心慌得沒了著落,隻得大聲喝道,見禦醫還未到,怒氣愈發的大了:“禦醫怎麼還沒來,死哪裏去了……”
梵涼淵,命令,命令我作甚?你不要這般的慌亂,那會讓人產生錯覺的,好似你當真那般在意我一樣……不要再讓我有那樣可笑的感覺,那會讓我覺得自己很可悲!
疼痛尖銳,似是要把她給撕裂了,她眼前開始一陣陣的發黑,麵色唇色慘白如雪,她勉勉強強地最後一句說完,聲音輕微得幾不可聞:“……以後,你我……你我各不……各不相欠……”
梵涼淵,我多麼想告訴你,我其實就是你最疼最愛的蕭淨螢,可是,這樣顯而易見的謊言,你肯定是不會相信。就好似在街上突然有個陌生人蹦出來,指著你的丈夫對你說,我才是你真正的丈夫,他是假的,一樣的荒謬,讓人難以置信!
最後,我多麼想矯情地和你說一句曾經的喜歡,說一句曾經的愛,因為以後,再也不會和你說。我會用力拔除這段悲慘的愛戀,即便是鮮血淋漓地拔除,但在疼痛的同時卻也是一種解脫。
其實,我微笑並不代表我是快樂,我撐傘,並非是為了避雨。而直到如今,我才驀然明白過來,你愛我,卻沒有深入骨髓,刻入心扉,隻是淺顯而深情。你永遠不懂我的心裏到底在想著什麼。你愛我並沒有我愛你多,所以我比你卑微低下。
那麼,現在開始請允許我退後。但是我卻很感激你,因為,你讓我明白,若我想擁抱別人得到溫暖,那我得先溫暖我自己。以後無論我做什麼,請容忍我吧!因為我容忍得你太多了,我的心已經被你徹底丟入了冰天雪地裏,不管刮風下雨,永遠的凍結,無法緩和的寒涼。
現在,真相都已經不重要了,而我很期待,假如有一日,你得知了真正的真相時或悔恨或懊惱的表情……
窗外大雨磅礴,大顆大顆的雨粒拍擊著木質的窗欄,狂風呼嘯,樹枝搖晃。
朦朧間,她聽到禦醫跌跌撞撞跑進來的聲音:“王……王爺,臣……臣等……來遲……”
梵涼淵惱怒道:“真是群廢物!還跪著做什麼,還不趕快過來看看王妃……要是王妃有個三長兩短,你們的腦袋也不用要了……”聲音裏似乎沾染上柳溪陌許久不曾聽過的怒意與慌張。
柳溪陌冷笑。慌張?他還有什麼好慌張?他不是一直都巴不得她死嗎?他說得那些話,她可是一刻都不敢忘懷的啊!而且,她死了,他與蕭淨螢的關係似乎能緩和不少吧?哦,她忘了……蕭淨螢現在可是他的皇嫂,嗬嗬,真是讓人喜感的混亂關係……
她突然想起梵涼焱那個笑容溫潤,卻狡猾如狐的男子,那個即便她換了麵容,卻依舊能夠認出她來的男子。她忍不住想,若是那時候他不曾與梵涼淵調換回來身份,那麼她與他是不是也會結成連理?是不是,她便不會這般的痛苦了?
此刻,她似乎能夠理解以往的“柳溪陌”的心理了。喜愛的男子全心愛慕著另外一個優秀美麗的女子,而自己卻隻能成為一個悲劇的配角。
她想起那時候“柳溪陌”推她下湖時的悲涼又嫉妒的話語:“為什麼,我明明不比你差,可他為何隻看得到你?你們的才是刻骨銘心的愛情,那我的又算什麼?”
隻能算是這場戲裏的一個卑微配角,還沒上台便注定的悲哀。
就如此時的她。
“啟稟王爺,王妃的內髒因為被人以掌力拍擊過,所以有些受損移位。至於小世子,恐是保不住了,而且,因為強行墮胎外加腹部受到的傷害的緣故,可能以後王妃想要懷孕會很難……”
梵涼淵聽得禦醫們的稟報,不禁微微皺了下好看的眉頭,望了眼懷裏臉色慘敗的女子,抿唇冷冷道:“清幹淨,記住,我要孩子完整的紫河車。至於王妃的性命,一定要保住。”
現在的柳溪陌還不能死。
不止因為那個東西,更是因為南陵與西涼之間的政局。
柳溪陌緊緊地攥住了被褥的一角,掌心是一片***右手微微捏起袖子湊近嘴角,心裏一片淒冷,卻忍痛重重冷笑了聲。
梵涼淵,你好樣的。我該為你對蕭淨螢的深情而高興還是心寒。
不過,我不得不說,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上你,才會有機會讓你的“癡情”成為傷我最深最重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