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豔陽時分,飛機準時降落在東京羽田機場。坐在頭等艙的兩人完全不著急的又膩在寬敞的椅子上幾分鍾。直到機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這才緩緩的起身。言昭雪牽起餘卿的左手,僅僅就是這麼一個很隨意的舉動卻讓餘卿仿佛又回到幾個月前那個隻屬於這兩人的小蜜月的日子。
在酒店裏換好觀禮的黑色禮服之後,言昭雪習慣性在房間門口站定,回身看著餘卿,等著他慣常的舉動。自然容不得她失望,餘卿右臂一攬,熟練的纏上她的腰。讓言昭雪感受到的是除卻肢體相貼的契合,更多的是心底的滿足和安心。是以她也毫不猶豫的握上他放在自己腰間的右手,這是一個人她已經習慣了和眷戀上的動作。兩人這才終於坐著出租車去了葬禮舉行的寺廟。一路上,餘卿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身邊心愛女人心事沉重。雖然緊張,雖然失落,但是卻不顯恐慌。心中一鬆,卻沒有鬆開她腰上的支持。
頭慣性的輕輕的靠上他的肩頭,低聲說道,“放心…”她沒有特意指出要餘卿放心什麼,但是她就是知道他是懂自己的意思的。
確實,他對自己肯定是擔心的。擔心上島教授的去世對於她的影響,擔心她見到上島瀧的時候會太過激動,擔心她又想起了以前日本的那麼些不愉快,更是擔心她會因為那些過去而又一次推開他。
還未走到寺廟門口的時候,兩人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必然今天她也是回來的。言昭雪本來要開口,卻沒想要看到了另外一個熟悉的蒼老背影跟她打招呼。好看的雙眸微微的眯了下,她沒想到原來這兩個人還是有聯係的。看著那兩人狀似還算和諧的談話畫麵,老人的斜後方不緊不慢的出現一個人。熟悉的讓言昭雪覺得眼睛被刺灼著的疼。感受到她一瞬的身體一僵,餘卿已經猜到了來人的身份。他緊緊地握了下言昭雪的纖手,昭雪心底一顫,側頭給了他一抹淺淺的安心弧線。
“秦老。”打招呼的聲音從老人的背後傳來。明明正是意氣風發的而立之年,卻多少讓人聽著聲音中氣不足。他好久都沒有看到這個老人了,也不知道現在臨時攀關係會不會有效,他不覺在心底歎道。想著靈堂裏頭躺著的人,再看著眼前的老人,眼中閃過一絲殘忍。按照律師之前說的,他要在葬禮結束之後才能公布遺囑內容。要是在以前,因為上島和也還算是寵著他,多少心裏也有點底。可是這幾年上島和也和上島家鬧得越來越僵,搞的他也不知道遺囑到底是怎麼寫的。難道,他會把研究所什麼的交到一個外人的手裏麼?如果這種預感是真的話,那麼,也隻有秦老會讓上島和也放心吧。
聽到他的聲音,秦老本來跟眼前人聊天的臉上表情一度頓,倒是沒有多少“被大少爺主動打招呼”的榮譽感,反倒多了些不耐煩。回首,臉上原本有的淡淡的笑容一僵,想到他曾經幹出來的那些事情,其實他一點兒都不想要跟他打招呼。但是看在已故的上島教授的麵子上,無可奈何隻得幹巴巴的開了口,“上島少爺。”
“秦老跟我這麼客氣幹嗎,爺爺不是您的至交好友麼。”他的話中帶著刻意的親近,就連站在秦老對麵的身影都有些受不了的皺眉,可是卻沒有插話的意圖。笑話,她沒上去扇上島瀧一個耳光就不錯了,還要幫他調節氣氛。
“…”秦老沒有接他的話茬,就這麼幹晾著他。看著往日裏不怎麼理他,可是如今急於跟他套關係的上島瀧,秦老倒是略有所思,莫非,好友的遺囑還沒有公布?
三個人就這樣陷入了一種微妙的尷尬氣氛之中。
站在一定距離以外的兩個人,也沒有出生,隻是看著三人之間的氣氛越來越僵。餘卿拽了拽他一直牽著的手,在她耳邊輕聲嘟囔著,“你不過去?”
搖了搖頭,言昭雪倒也不覺得自己過去會怎麼樣,隻是稍作暫停的腳步又繼續邁了開,“走吧,去靈堂跟教授告別吧。”
餘卿倒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意見,畢竟他也算是見過老人的,即使人家沒有見到他,也沒有被她正正式式的介紹給這個她所尊敬和重視的長輩,這個遺憾是注定彌補不了了。略微歎了口氣,跟上她的腳步,來到了被裝飾著肅穆的靈堂。
從她走進去的那一刻起,餘卿下意識的鬆開了她的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隻是覺得這是一個昭雪想要也是必須要一個人麵對的時刻。剛從她的身旁退出兩步距離不到,就明顯的受到了從各個角落投過來的各種過於關注的目光。餘卿抬眼看向那個已經走到遺體前的身影,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他也能腦內的出來。隻見昭雪完全沒有受到周圍環境的影響,一臉淡定的慢慢的走到遺體前,看著躺著的人,雖然已經消瘦的不成樣子,可是閉上雙眼的麵容上依舊帶著那個讓她極為熟悉的笑顏。帶了幾分不忍幾分不舍,眼眶略紅,恭恭敬敬的鞠了三躬。似是站了有些時候,卻是沒有旁人把她拽走。她一轉身,把手伸向餘卿,隻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走到自己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