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擦亮，昭雪就醒來了。右手感覺到被人握住，一側頭，就看到靠在自己床側，坐在薄薄的一塊地毯上，睡姿很扭曲的餘卿。有些欣喜，也有些動容的看著他，良久說不出話來。單手抱膝，坐在床上看著他眉頭輕皺，睡得很不踏實的樣子，一看便有些入神。
這是第一次，從日本回來之後第一次，可以不被那件事情影響到擾亂她的睡眠習慣。她知道，除了有她已經開始原諒自己的因素以外，眼前這個人的功勞是絕對不能泯滅的。要不是因為有他在身邊，自己斷不可能一覺睡到天亮。
而他，他就這樣陪了自己一夜。
這樣的認知，烙在心底，可以比過一切。看著他不舒服的睡姿，便低下頭，靠在他的耳邊哄他到她的床上去睡。半睡半醒中，餘卿倒是順從的很。輕巧的鬆開被他握住的手，有些擔憂的看著翻身呼呼入睡的人。
輕手輕腳的去衛生間洗漱完畢之後，從冰箱裏拿出牛奶兌上些蜂蜜，又從櫥櫃裏頭找出些餅幹，放在盤子上，端到書桌前。看著那個被他蓋好的盒子，不覺眉頭一皺，身子有些輕微的顫抖。最終還是決定把它從桌子上，放回了床下。想來，總有一天她要把這東西砸到那人的臉上，唇邊勾起一抹算計的笑容。既然她可以對著餘卿講出當年發生的事情，那就說明她在逐漸原諒那個被她歸為年少無知的言昭雪，但是卻更是激發了她要找上島瀧算賬的決心。
昭雪一邊吃著早飯，一邊看著前幾天秦主任對接下來的實驗安排改進方案進行的批注。如此一切恢複正常的速度，比她想象中的要快的多，而這些自然都要歸功於躺在床上的那人。
餘卿其實醒了，隻是不想起而已。趴在昭雪的枕頭上，看著坐在一側回看著自己的昭雪，臉上不見昨日的蒼白無措，而是他所熟悉的淡然冷靜。看著她眼中含笑的看著自己，臉不由自主地有些泛紅。
打斷兩人含情脈脈對視的，是餘卿的手機。
“喂。”雖然接起電話，但是視線卻沒有離開言昭雪。
“是我。”
“我半個小時之後就回去。”
“知道了。”掛了電話，把手機放回兜裏，看著昭雪，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是應麒？”
“嗯。”點了點頭。“昨兒出院了之後忘了跟他打招呼了。”
昭雪的唇角緩緩的勾出了一條弧線，輕輕的說道，“是我的錯。”
“不…不…”他到嘴邊的話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搖了搖頭，說道，“你不是還要趕著回醫院呢麼。”她輕聲問道。
坐在開往醫院的私家車中的時候，餘卿突然說到，“昭雪，你知道麼，自從有你陪著我之後，我談判回來，不管過程多麼糟糕，都沒有再做惡夢了。”
聽到他的話，言昭雪一愣，許久，才低聲說道，“因為昨夜有你，我才能一夜無夢的睡到清晨。”
兩人話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了。
接下來的日子仿佛平穩的不像樣子。
工作日的時候，見縫插針的短信傳情。雖然被許主任大赦可以一直放假到開學，但是心中放不下項目的言昭雪還是一過完元旦就恢複了天天去研究室報道的習慣。許淵對她的行為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任著，反正他心底還有別的打算。周末的時候，餘卿會時不時的抽出時間到那家二手書店一邊兒陪著她，一邊兒找些平時沒有機會接觸的偵探小說看。一時之間倒也是因為衛蓮而產生的那些不確定，因為舊事而拉開的那些距離，在刻意的不刻意的將開了之後，兩人的感情倒是發展的很是迅速。在感情的事情上，兩人都是容易滿足的類型。隔三差五的看個電影，吃個飯，就已經很是不錯了。畢竟，餘卿有餘卿的事業，言昭雪有言昭雪的科研項目。整天膩在一起，即不現實又不是他們的本性。不過，雖然上島瀧的事情講開了，但是餘卿有的時候還是會覺得兩人之間隔著些什麼。他，有些不確定。
B市新商業區中略顯素雅安靜的一角裏，一家口碑不錯，近幾個月才開起來的一家咖啡廳裏。透著落地窗戶外進去，一對璧人隔桌相對。
“丁婉。”餘卿對著坐在自己對麵，眼眶發紅的女人。皺眉，好久沒有看她這個樣子了。自從她結婚之後，兩人見麵的次數也少了。知道她的倔脾氣，看她沒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無聲的歎了口氣。低頭，把地址發到另外一個人的手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