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步凡鋼牙咬碎,一把揪住地上的王武舉:“不想死,就快點告訴我們這是怎麼回事?”
王武舉這時才從沉痛中蘇醒過來,看到破爛不堪的車上竟然還有三具屍體,這時候也不無懼了,隻剩下有懼。得罪了懷化堂,別說太湖鏢局以後還能不能開張,今天自己能不能活著回去,都不好說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趕緊老實交待吧。
今日正午,有一個灰袍的中年男人來到了蘇州的太湖鏢局,委托鏢局護送三輛馬車到杭州。王武舉在自己的鏢局倒真是無所畏懼,一看來人衣著普通,貌不驚人,怎麼看都像街頭那種擺地攤的小販,也許是在蘇州收了些土特產,送到杭州去倒騰點差價,又怕路上強人攔劫,這才找上鏢局護送。
這種仨核桃倆棗的小生意,王武舉自然看不到眼裏,連話都懶得說,直接對旁邊的三弟使了個眼色,想把這個小販模樣的人推出門去。三弟是個江湖上跑油的主,最拿手的就是見風使舵、看人下菜,鬼靈精的心思,登時明白了老大的意思。
三弟就把長長的馬臉拉的更長,尖尖小巴上稀疏的老鼠胡子飄揚的高高的,衝著中年男子就喝了起來:“老頭,你是不是摸錯門了,這裏是鼎鼎大名的太湖鏢局,你這種針頭線腦的生意,我們可看不上,你哪來的還回哪去,我們恕不奉陪。”邊說話邊用手推搡著,就要把此人轟出去。
三弟這雙手剛剛搭上中年人的身上,就像摸到燒紅的烙鐵,嗷的一聲跳了起來,雙手下垂,脫臼了一般無力的在空中晃蕩。
中年男子冷冷的說道:“瞎了眼的奴才,口出不遜,該打!”
隨著啪啪幾聲脆響,三弟的臉就像一隻發酵的饅頭,蔚然鼓脹,幾根鮮紅的手指印烙在了臉上,讓人觸目驚心。
王武舉登時變成了王陽痿:三弟這功夫可不比自己差多少,人家就像攆蒼蠅一樣,一招就把他變成豬頭小隊長,自己再不開眼,不定就會成為豬頭副隊長了。
王武舉一臉諂媚的笑容迎上前去:“原來是貴人到了,請問有什麼吩咐,小弟一定全力照辦。”
中年人臉上陰森森的,仿佛一具多年不見陽光的僵屍,突然看到了食物,上下打量著王武舉,就像看著一盤菜,讓王武舉已經陽痿的膽子又縮小了許多,渾身毛骨悚然:這絕對是一個冷酷嗜血的高手!
許久,中年人才冷冰冰的說道:“這三輛馬車,你們務必在今天交到杭州懷化堂堂主莊步凡手中,馬車的門不許打開。如果完不成,我滅你太湖鏢局滿門。“
王武舉唯唯諾諾,連聲答應照辦,不敢多說廢話。中年人扔下一錠銀子,轉身離開,揚長而去。
等到中年人的背影再也看不見,王武舉這才擦掉臉上沁出的汗水,留下三弟養傷,帶著李二,點齊鏢局所有的鏢師,風風火火的直奔杭州而去。
莊步凡與劉建義聽完,半晌默不作聲,這個中年人究竟是何方神聖,是敵是友看來很難分得清楚。此人花費銀兩,送回堂中弟子的屍首,似乎是友;但是又在這馬車上藏有冷箭,襲殺打開車門之人,這又分明懷有敵意。
劉建義人稱小諸葛,腦中登時翻江倒海一般,轉過了無數念頭,緩緩對莊步凡說道:“眼下情況不明,此人出手陰狠,似乎敵意比善意更多一些,或許此人殺了我三個弟子,又將屍首送回來向我等示威,這張紙條或許就是挑戰書,擺明了地點,誘使我等前往。”
莊步凡聲如霹靂,大聲喝道:“懷化堂這麼多弟子下落不明,今日又有三個弟子的血海深仇,不得不報,縱然是龍潭虎穴,我也要闖一闖。”
“從紙條上的內容來看,那些失蹤弟子似乎就在歸德寺,歸德寺荒廢多年,了無人煙,確實是秘密關押的好地方。”劉建義思索著繼續說道:“紙條上寫著一屍換一命,馬車的冷箭殺了太湖鏢局三人,這應該是對上了。莫非那些失蹤弟子都已經被人殺了?凶手讓我們前去取走屍體,然後在歸德寺埋伏,誘使我等前去送死?”
眼下懷化堂幾乎無人可用,隻有莊步凡與劉建義兩個高手。莊步凡再不多想:“兄弟,你與我二人這就趕往歸德寺,暗中察看對方虛實。讓堂中弟子到餘家通知徐少俠,讓他隨後趕來,我們這麼多弟子的生死不知,可不能再耽誤時辰了。”
劉建義也沒有別的辦法,趕走了嚇破膽的王武舉,派弟子連夜前往餘府通知徐昌平,兩人備上快馬,向杭州城東的歸德寺急急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