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舒陪著蕭齊齊在她的房間裏看電視，調到的音樂頻道，放的都是音樂。蕭齊齊看了一段時間後開始哈欠連連，眼看著窗外天色越來越暗，她輕輕地哄了她上床睡覺。確定她睡熟了之後才站起來，輕手輕腳地出門。
外間漆黑黑的一片。柳舒打開手機燈，找到開關將廳裏的燈開起來，來到蕭朗的門前輕輕地敲了敲。良久裏麵沒有聲音傳出來，她猶豫了半晌還是擰開門把手，推開門。冷風從大開的窗戶灌進撲麵而來，夾雜著一股嗆鼻的煙草味。房間裏隻有床頭櫃旁邊一盞小燈亮著，蕭朗背對著她，垂在一側的手指尖處有著紅色的火光忽明忽滅，大風吹得他的衣擺簌簌作響卻渾然未覺。他站在大開的窗戶前望著窗外幽暗的夜色，整個背影看上去蕭索得令人心酸。
柳舒從來不知道原來他也是會抽煙的。向他走過去，輕柔地去拿他指尖的香煙，感覺到他似乎僵硬了一下。她還是拿掉了香煙，掐滅，“她睡著了，吃飯去了。”
蕭朗轉過身看著她，也回以她一笑，說：“晚上就住這裏吧。”
柳舒點了點頭，又向他微笑了一下：“嗯，先出去吧，我挺餓了，不然阿姨明天以為你要把她炒掉了。”
入夜，柳舒準備洗澡才發現在這裏她沒有換洗衣物，日常用品也沒有。這才想起兩人交往近一年時間，蕭朗大多時間都是去她的住處，從來沒帶她來過這裏，而她也不知是忘記還是刻意也從來沒去在意。
柳舒隻得去敲了書房的門，門很快自裏麵被打開。按照之前想好的，她笑著率先開了口：“……那個……嗯，把外麵的鑰匙給我一下，我先出去買點東西……”
“買什麼？這麼晚了，我去買。”
“不用不用。”見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她隻得繼續道：“……小區外麵超市就有賣，我去去就來。”
內衣內褲這種私密的女性之物她也不好意思開口回家去拿，幸而這種東西各個超市基本都有售，而她也不是那種講究的人。
“我陪你，正好事情忙得差不多。”蕭朗走進去拿了鑰匙，一會兒就來到門口牽起她的手，“她今天累壞了，不會那麼快醒過來的。”
超市也就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連鎖便利店，因為開在豪華地段，商品比其他地方齊全。柳舒隨意挑了一套適合的，又買了洗漱用品。在結賬的時候，她看到蕭朗的眼睛裏有著懊惱和狼狽的神情，甚至收銀員找錢給他他也忘記伸手去接。
深夜，蕭朗躺在她身側，他的雙臂圈得她格外緊。這種需要背後帶著憂傷的姿勢讓她很難感覺到舒服，但是她沒有出聲，隻把頭枕在他肩膀裏配合著，默默承接著這種被需要的感覺。
“林蕭兩家本來是世交。我，蕭奕，齊齊，林晨年齡相差得不多，便相互扶持著長大。林家有這一代有三個孩子，最大的林雪比下麵兩個弟妹整整大了二十來歲，她是個愛情至上的女人，為了她那自私的愛毀了林家上百年的基業，給他們帶去了滅頂之災。”蕭朗在她耳邊緩緩敘述，那種語氣似懷念似唏噓似悲傷。
“我父親就是這部悲劇當中的男主角，而我的母親扮演的即是那個可悲的原配也是造成這一切悲劇的反派角色。林晨恨蕭家所有人，也恨他在世上唯一幸存的親人林芸，因為林芸愛上的人是我哥蕭玨，一直到我哥在那場悲劇中過世。齊齊跟他是青梅竹馬，兩人很小的時候就有婚約，感情也非常深厚。林晨後來出國混了幫派，幾年之後在幫派裏混得順風順水。我們一直以為齊齊在親眼目睹那麼多事之後已經漸漸淡忘了這份感情，等他們重新在一起之後再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我見過林晨看她的眼神，我相信他們是真心愛著對方的。”
蕭朗嗤笑，有種難以壓製的憤怒，雙臂勒得她有種窒息的感覺。聽到她輕聲呼痛才放鬆了雙臂的力道，“相愛又如何？沒有信任做基礎，勉強結合也不過是怨偶。”
他語氣裏的憤怒不平讓她的心“咚”地掉了下去，她出聲轉移他的注意力：“齊齊會好起來的，你放心，我會替你守著她的。”
“……柳舒……”似乎有濕濕的液體滴落進她的發根，她聽見他沉沉的，隱約帶著絕望的聲音，“林晨他死了。你說得對，他們是真心相愛的，再怎麼吵鬧的怨偶也是相愛的。”
柳舒睜開眼，黑暗中是別人看不見的絕望。可是她能怎麼辦呢？緊抱著對方，無聲的絕望在這個空間裏死一般地沉寂沉寂……
兩人肌膚相貼，四肢交纏。明明這麼近，卻又那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