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逝,而我們的年華也在一點一點老去。
當柳舒從容麵對她年紀越來越大的這個事實,已經在年前十二月二十六那天同韓景澤完婚並在開春就被診斷出懷有身孕的褚木木總是免不了要囉嗦一番,內容無非就是督促她抓緊蕭朗,早日踏上婚姻這條大多數人都必經的旅程。
柳舒笑著敷衍,最後無一例外——褚木木咬牙切齒。
柳舒覺得蕭朗骨子裏是個相當頑固的人,他人輕易無法靠近。柳舒一直記得他那句“以結婚為前提”的承諾,並有很長一段時間相信他們未來會結婚。後來又是為什麼不抱期望了?
柳舒陪褚木木產檢再逛街回到自己的家,已經是深夜。開門,沒人開燈的客廳,散發著冰冷的氣息,明明麵積那麼小,卻還是冷清而空曠。
柳舒站在門口躊躇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按開門邊牆上的開關。白熾燈光耀眼得幾乎有些刺眼,下意識抬手去擋了一會兒才適應這樣的光芒。深吸一口氣,脫了外套進浴室,洗浴台上放著的東西不多,堪堪也就是兩個人的洗漱用品。洗好了澡進臥房,打開衣櫃找衣服換包裹在身上的浴巾,左邊隻有幾件男裝懶懶散散地掛著。
從失去他的音訊開始至現在,已經有十一天時間。有點長,長到他在這裏生活的痕跡都快要被磨滅光。年前他爽約那次過後,這樣的無故消失幾乎每個月都會發生,時間也拖得越來越長。柳舒不用胡思亂想,隱約也知道了一些端倪之處。
所以,結婚,似乎有些遙遙不及。
蕭朗回來了。
起初她是聽說來的,兩天過後出現在她麵前,她看到了他——仿佛曆經風霜,表情嚴肅得異常。
柳舒見到他回來自然是高興的,但見他神情委頓,雙眉皺得緊緊,似乎有什麼事情正在困擾著他。
“怎麼了?”柳舒直覺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還跟失去音訊這段時間大有關係。
忽然被他拉過去按壓在懷裏,那種力道壓得她差點喘不過氣去。
柳舒在蕭朗的住處看見蕭齊齊的時候,第一眼差點都沒認出來。從她進門,屋內亂七八糟的景象,阿姨仿佛看見救星來臨的眼神,滿地琳轉過身,琅滿布的雜物……柳舒測過身,發現蕭朗已經跑過去將坐在地上的蕭齊齊抱起來,放她在沙發上重新坐好。
這是自蕭齊齊去年結婚後,柳舒第一次見到她。蒼白的麵容,呆滯的神情,形容枯槁的身材,半點看不到以前嬌俏靚麗的光彩。
柳舒站在原地有點楞楞地,她被這一情況著實弄得驚住。她看見蕭朗的唇形動了動,對著蕭齊齊說了句什麼,然後蕭齊齊呆呆地看著他,眼神裏似有什麼在流動,但是隻一瞬最終又歸於呆滯,甚至驚嚇地退到了沙發最角落的地方,怯怯地看著他。
柳舒看見蕭朗臉上明顯流露出受傷,不由得向他走過去。
看見是柳舒,蕭朗呼出一口氣,似醞釀著想對她說什麼,最終囁囁著沒有說出口。
柳舒在他身邊彎下腰,“你要不要去幫阿姨整理一下?讓我試試。”
蕭朗握住她的手,柳舒安撫地拍了拍,給了他一個堅定的微笑。
蕭齊齊一直低著頭安靜地坐在角落裏,手裏抱著個抱枕,下巴枕在上麵。柳舒輕輕地靠近她,緩慢伸出手試探的拉了拉她的衣角,看她似乎沒什麼反應又小心翼翼的摸上她抱得老緊的抱枕,一點一點地直到摸到她的一隻手。成功得到她的一個側目,柳舒向她微微一笑,五指張開,同時引導她打開手指,輕柔而緩慢地握住,直至相扣。
一旁的阿姨戰戰兢兢地站著,手上還端著一碗飯。蕭朗接過來,離她們不遠不近的坐著,在柳舒的示意下遞過去給她。
柳舒開始一小勺遞到蕭齊齊口邊,對方先是怯怯地看了她一眼,在她耐心的笑容之下緩緩地張開口。
喂完飯後,在場幾個人都鬆了一口氣。柳舒看著蕭齊齊髒亂的身體,想必是之前排斥照顧她的人掙紮下來的結果。
柳舒看著她的眼睛,輕輕地對她說:“齊齊,你表現得很好呢,我為你感到驕傲哦。你想不想把身上的衣服換掉呢?非常漂亮哦,我幫你換好不好?”
蕭齊齊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眼睛許久都沒見眨動。她屏息等待,和善對她笑著,終於她出聲:“臭,洗澡。”
柳舒暗自籲出一口氣,輕柔地扶她站起來,牽著她的手向浴室而去。
柳舒給她洗完澡穿好衣服,很快發現,她雖然時常對著某個地方發呆,但是對外界的聲音還是有她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