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8(1 / 2)

“啪嗒”輕輕的一聲,一支筆滾到了魏然腳下。“瞧我,毛手毛腳的。”女審訊員一臉不好意思的表情,隨即低下頭想要把筆撿起來,卻發現那支筆像是長了眼睛似的,緊緊貼在魏然的鞋旁邊。“不好意思,能麻煩您幫我撿起來嗎?”一個滿是歉意的微笑,讓魏然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熟悉的感覺,鬼使神差地,他彎下腰拾起那支筆,放在了桌子上靠近女審訊員的那一邊。“謝謝!”女審訊員露齒一笑,隨手把擋在額前的一綹劉海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一捋,順勢別到了耳朵後麵,又脫下筆帽別了上去。這位女審訊員的一些動作讓魏然覺得非常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再哪裏見過。“我姓陳,陳丹霞,牡丹的丹,彩霞的霞。你可以叫我陳警官。”看著魏然對自己告知真名微微露出驚訝的神色,又是一笑,“反正我是借來的,沒有他們那麼多規矩。”“陳警官……陳丹霞……陳丹霞……”魏然在嘴裏把這幾個字咀嚼了一番。“有什麼問題嗎?”陳警官問。“沒有。”魏然答到。他的母親前年去世了,挺巧的,他母親的名字叫“陳紅霞”,跟陳警官差一個字,而且,“丹”就是“紅”的意思。腦海裏浮現出母親的身影,但僅僅隻是一瞬間,他就努力地搖了搖頭驅走了這個念想:現在是在審訊室裏,想這個不是時候。“嗯,那就好。”陳警官的聲音不大,沒有一點壓迫感,反倒是帶著些征求意見的味道,“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魏然?”“你想問什麼問題?我都說了我不是間諜,沒有幹過那些事兒。”一聽到問問題,魏然立即又變成了一隻刺蝟,登時劍拔弩張起來。“我沒有說你是間諜。我看過前麵的筆錄了,你除了跟那兩個警官針鋒相對地打嘴仗以外什麼都沒說,對吧!你在緊張什麼呢?為什麼要對我撒謊呢,魏然?難道你真的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陳警官平靜地看著他。一瞬間,有種“謊言被拆穿”的無力感擊中了魏然,讓他不得不組織語言進行還擊。“那是因為……因為他們抄了我的家,還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帶到了這兒,關起來審問!”魏然漲紅了臉。“是搜查,魏然。那是搜查,而且他們向你出示了搜查證,不是嗎?”陳警官用筆的尾端輕輕地敲擊著桌麵,發出一連串有規律的幾不可聞的“嗒嗒嗒”的聲音,“何況搜查了你的家並不代表他們就認為你是間諜,在很多情況下,比如窩藏罪犯,私藏槍支、炸藥等等,這些都有可能被公安機關進行搜查。你到底藏了什麼東西在家裏呢?”“嗒!”似是想到了最有可能的事情一樣,陳警官的筆在桌子上敲出重重的一響,“該不會是毒品吧,魏然?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毒梟呢,魏然。”“怎麼可能?我才不會在家裏藏著那玩意兒!那隻不過是一些文件和照片。”“哦?是什麼樣的文件和照片呢?”陳警官仍舊一臉平靜地望著魏然,眼裏卻含著一絲幾乎不可覺察的笑意。“是……就是一些學生的檔案和照片。”魏然的語氣裏帶著一點驚慌,陳警官不動聲色地捕捉到了這一點。“學生的檔案和照片為什麼會在你那裏呢,魏然?”“那是之前他們選我的論文課題的時候自己交給我的。”“為什麼都是女學生呢,魏然?”“……因為……”“因為什麼呢,魏然?”陳警官的聲音非常平緩,不疾不徐。“……”“你在學校的聲譽可不太好呢,魏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一樣,陳警官略帶嫌惡地皺起了眉頭,隨即抬起左手捏了捏鼻梁正中靠近眉心的地方。跟剛才一樣,這動作又勾起了魏然說不出的熟悉感,但依舊想不起來是在自己哪個熟人看到過。“有很多學生反映你借著討論論文的名義接近女同學,實則要挾她們發生性關係,是這樣的嗎,魏然?”“我才沒有……”魏然的話說到一半,卻被陳警官打斷。“要我給你舉幾個例子嗎,魏然?比如孫XX,你幾次三番要求她到你的住處來商量指導論文的事情,結果每次來你都要求先發生關係,否則一切免談,是嗎,魏然?”“那是因為……”“再比如李XX,你不僅自己跟她發生關係,還把她介紹給別人,她稍有不從,你就威脅她要把她跟別人上床的視頻交給學校,讓她滾回鄉下老家種地去,是不是,魏然?”陳警官加快了語速。“不是……”魏然想要反駁,但是陳警官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說到:“還有丁XX,你給她介紹了固定的‘客戶’,還命令她隨叫隨到,如若不然,你就要打電話給她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告訴他,她這幾年一直是老板們床上的尤物,告訴他他的學費就是未婚妻這麼賺到的,是這樣嗎?魏然!”陳警官加重了語氣,最後的“魏然”兩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不是這樣的!不是!不是這樣的!”魏然也吼了起來。“那是怎樣的,魏然?”陳警官洞若觀火地盯著他看,仿佛已經掌握了所有事實的真相一般。“是誰說的?誰說的?她們告訴你的?是她們,那些賤人!婊子!告訴你的!”“嗤!”陳警官不屑地發出一聲輕笑,“不然你以為是誰呢,魏然?”“畜牲!一群忘恩負義的王八蛋!畜牲!畜牲!狼心狗肺、豬狗不如的臭婊子!”魏然恨得咬牙切齒,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坐下,坐下,魏然。對,坐下。”陳警官看著魏然的眼睛,魏然幾乎像著了魔一樣不由自主地坐了下來。“誰是畜牲,魏然?應該說你才是衣冠禽獸吧!道貌岸然,打著教授的幌子到處跟女生上床,就像一隻披著人皮的狼,一隻隻會用下半身思考、糟蹋貧困無知少女的畜牲!”陳警官毫不掩飾麵上滿滿的鄙夷之色。“我是畜牲?嗬嗬!”魏然怒極反笑,“誰不是畜牲?那些見死不救勒令她們退學的領導,還是這些忘恩負義的臭婊子?她們才是畜牲!我告訴你,她們才是一群低賤的畜牲!本來都是一群窮鄉僻壤裏的村姑,以為考上大學就搖身變成金鳳凰了?我呸!簡直是白日做夢!不看看自己滿身的土腥子味兒,連學費都交不起還想當金鳳凰?就是野雞的命。你看看一個個交不上學費要被學校退學時候的德性,跟喪家犬一個樣。就差沒有跪下來舔校領導的鞋了。是誰在這個冷漠無情的學校裏伸出手來可憐了她們,幫助了她們,帶給了她們溫暖和希望?是我!是誰幫她們申請了CQ基金會的助學金?是我!是誰給了她們自力更生的能力和體麵的工作?是我!是誰幫她們在這個城市裏站穩了腳跟,讓她們能夠生存下去?是我!但是看看我得到了什麼?婊子無情,真像吃飽了扭頭就走的狗一樣。誰是畜牲?你說,誰是畜牲!”魏然終於被激怒了,一連串不堪的字眼像機關槍的子彈一樣從他嘴裏射了出來,仿佛想要擊中他嘴裏的“她們”,把她們打個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