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飛塵並未因為對方的這句話而飄飄然,魚雖然可以在水中自在遊動,但也要分清楚情況,一條連尾鰭還沒有長成形的小魚在濤濤大河裏絕對談不上“如魚得水”四個字。
牆上的大河是一番世界,陸飛塵的識海是另一番世界,現在聯通兩個世界的那根線便是水中的魚,他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通過識海操控魚兒尋找畫中的陣眼。
然而,尋找陣眼這件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有萬般難處。
試想,一條大河蜿蜒千萬裏,遙遙無際,小魚不過巴掌大小,兩者相比,猶如螞蟻之於猛獁,微末星辰之於朗朗皓月,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的,要完成這件事情無異於大海撈針。
“嘿嘿,犯難了吧!”狄魁到了這個時候還不忘說兩句風涼話,全然一個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主兒。
陸飛塵冷冷哼了一聲,說到:“陣眼一定存在,大不了我不吃不喝在這兒找它個三天三夜,就不信找不到入口!”
這番話明顯是在賭氣,且不說三天三夜他能不能成功找到陣眼,外麵的天機閣高手,州府軍等一大幫子人也不會給他三天三夜的時間。
狄魁砸了咂嘴,說到:“真是個榆木疙瘩,這河你也看到了,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就是給你三年三十年你也不見得能夠找出來!”
狄魁的話雖不中聽,但至少把真實情況給道了出來。
陸飛塵心中暗想:“雲家財大氣粗,連三品符陣師都能夠使得動,難怪能夠在涼州境內穩坐首富許多年,想來這地下的密室裏一定藏著不少好東西!”
想到這裏,他要進入密室尋寶的決心便更加地堅定。雖然心癢難耐,但他並沒有頭腦發熱自亂陣腳。這種時候,陸飛塵如果不想尋求狄魁的幫助,就必須要固守本心,認真尋找方法。
“小子,雖然你的悟性和資質比江樓月差了十萬八千裏,不過仙子已經交代過讓我罩著你,如果你求我,我還是會幫你的,嘿嘿。”
陸飛塵看也不看狄魁一眼,用很隨意的語氣回到:“求人不如求己,況且……你也不是人!”
“還有,以後別江樓月長江樓月短地叫了,那人的名字叫狄經綸,人家可是火族赤帝,我一個漠城守軍出來的小兵卒哪有資格跟他比!”
“咦,誰家的醋壇子翻了,怎麼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如果你實在閑得慌,不如去下麵的密室裏找樣東西。”
“找東西?什麼東西?”
“鏡子。”
“找鏡子做啥?”
“照照你現在的嘴臉有多讓人惡心。”
“好你個陸飛塵,仗著自己識字兒多欺負小爺,你等著,小爺今天要是幫你找陣眼,我就……我就……我就跟你姓!”
話音未落,地上的小腦袋便鑽進了地裏,再沒有蹤跡,想來這次是玩真的了。
陸飛塵卻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心中暗想:“想跟我姓,生你的那座山得冒個百八十年的青煙兒才行吧!”
魚兒還在他的識海之中,大河也依然洶湧澎湃,入口就在眼前,就在這幅畫裏,但陸飛塵的神識力量與這座陣法相比還是太弱了。
魚脫離了水便會死,而水脫離了魚,卻沒有絲毫影響,陸飛塵這條魚不僅無力,而且處於極其危險的位置。
“魚為什麼要跟河水對抗呢?”陸飛塵自問一句。
“這魚真是病得不輕!”他又自言自語了一句。
他話裏的魚指的是他自己。
魚離不開水,水卻能離開魚,那麼魚為什麼要離開水呢?魚在水裏活著不是挺好嗎,自己為什麼要操控這條魚跟大河作對!
陸飛塵終於想明白了,從一開始,他就在潛意識裏把這幅畫當做是自己的敵人,所以不管是神識之網,還是神識小魚,剛一進入畫中便站在了河水的對立麵。
小魚跟大河之間的對抗,實際上是陸飛塵和那名三品符陣師之間的神識對抗,結局想都不用想,最後變成白癡的必定是陸飛塵。
既然想明白了問題的關鍵,陸飛塵也不再遲疑,立馬操控神識小魚調轉方向,順著河水歡快遊暢,而自己則完全進入識海之中,讓自己和小魚融為一體。
泥沙,水草,濁浪,貝殼清晰映入眼簾,所謂身臨其境莫過於此,他此時身在陣法之中,同時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符陣師創造出來的奇妙世界,心神受到了極大的震懾。
短短幾息時間之後,河底忽然湧來一股巨大的暗流,陸飛塵不受控製翻滾著向著河底沉去,一時間天昏地暗,如世界末日一般。
待他再次睜開眼看周圍景物時,已然是另一番奇妙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