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進屋搜查的軍士都出來,一個人回稟道:“劉隊將,家裏確實沒有女人,屬下也沒有搜到金銀。”
軍官手一擺,“你們記住了,十兩銀子,明天這個時候這錢交到開封府去,少了一兩按通敵罪處,我們走!”
張鄆回到屋裏,家裏已經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宋大叔開始收拾起來,張鄆心裏越想越怕,他知道在曆史上再過十幾天,老鼠肉在這個城市也要買不到了,本來的糧食儲備,除了禁軍的軍用,大多數糧食,包括百姓的糧食,都要填到金人的無底洞般需求當中,再過一個月,超過萬名的少女,和十萬之眾的老百姓就會像趕牲口一樣,被金兵帶走,而在這之前,金兵將會對內城不間斷的殺人,搶劫還有放火,這個在繁華時期,一天就能宰殺萬頭肥豬的城市,也變成了金兵眼前的肥豬,整個城市的幾十萬人口都會失去自己的家園,三分之一的人會失去自己的性命和自由。現在宋朝自己的士兵都開始入門搶劫了,這個頭一開,後果誰也無法想象,他們比金兵更了解百姓,也許裏麵就有一個附近的混混,在混亂時期,同類往往在某些方麵比異類更有破壞力。
即使有了後世的知識和經曆,在這個時候張鄆也沒有什麼辦法,在這個時候個人力量的渺小,讓他感覺像風箱裏的老鼠,團團亂轉但沒有出路。任何一股力量,無論金兵,官府還是亂兵,甚至是混混,都可以輕易的破壞他後世失去的今世剛擁有的家,傷害他的家人和他,而他除了讓大家躲起來,什麼都做不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張頭也回來了,他一臉倦容,臉上表情十分難看,他和宋大叔打了招呼,就一個人去了後院。張鄆見了,一個人跟過來,竟然發現這個今世的父親一個人在後院哭。
他走過去,靜靜的站在旁邊,很想把手放在張頭的肩膀,他有些理解張頭,自己家人保護不了,有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必須去做,男人,特別是有些良知的男人,內心的煎熬是他人無法理解的。
張頭見兒子在自己身邊,摸了下淚,讓兒子坐在自己身邊。
“鄆兒,你不是一直問大伯的事情,今天爹就告訴你。”
“你大伯就是張清,人稱外號沒羽箭,當年我和你大伯都是東昌守將,奉命圍剿梁山,中了賊人奸計,你大伯和我被賊人抓住,賊人以家眷性命要挾,你大伯就投了賊人,我不願與賊人為伍,就逃出來了,沒法回到東昌,隻能改名跑到汴梁,在開封府混了份差事。你大伯被招安後,到處找我,我不願見他,投靠賊人,我一輩子都不能原諒他,後來你大伯戰死,我這個做兄弟的也隻能在悄悄的祭奠他。我一輩子守節,沒想到到頭來做的事情和賊人有什麼分別,男兒不能守家衛國,反而對百姓欺壓,這種事我怎麼去見張家的列祖列宗。”
“爹,這種事你就不要難過了,是朝廷逼你這麼做了,而且這是剛開始而已,你不如找個理由辭去這份差事,我們一起想辦法逃出汴梁。”
“好吧,一會我就去開封府辭去這份差事,就按你的安排辦。”
“鄆兒,我最擔心的就是你和英娘,隻有你們能好好的,我受什麼罪都可以,你們要有什麼差池,我就沒臉去見你們的娘。鄆兒,你長大了,將來這個家就要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