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哲依舊沒有表情，冷冷的一個字一個字說：“你沒有證據，這就是汙蔑。”“我聽說鄒隊曾傳喚你來問話，我想不用告知你，我們問話有時會錄音吧！”肖哲全身一震，表情僵在當場。昨天鄒隊問完話再沒出現，直到後來他和陳樹傑被放回來。在路上，陳樹傑告訴他，向他們問話的鄒隊已經死了，他偷聽到一個警員接電話，說是鄒隊在村口被人開車撞死。這個消息對肖哲來說無異於太好了，他隻要一想到在別人麵前痛哭流涕，他的心裏就堵得難受，現在那個人已經死了，他再也不用曾經的懺悔而糾結。所以當他回到學校時，第一次將自己裝入壁壘，用冷酷來偽裝內心的懦弱。但現在，王魁武的舅舅卻告訴他，談話被錄音。他終於知道當年阿嬌聽說冠稀同誌拍的照片外流是怎樣的心情，那一瞬間他真的想死，被偽裝出來的麵具化為碎片，表情也在三秒內轉變多次。張浩偉還沒見過如此精彩的表情，那是想笑，但麵部肌肉又不受控的抽搐。想哭，卻又因強力的忍耐而暫時收住。憤怒，可麵對現實的膽怯又使得他不敢放肆。恐懼，已經因為上述三條而沒有多餘的神經控製肌肉伸縮。“怎麼，是不是我們一起聽聽，也許能幫你回想。”袁帥拿出一支錄音筆。肖哲的防線終於崩潰，額頭上的細毛汗凝聚起來，形成大滴大滴的汗珠。“叔叔，我可不可以單獨和你談。”“不行，鄒隊當時的考慮是保護你，讀到大學不容易。但你後來的選擇告訴我，你不配，從你向張浩偉亂說開始，其實你就因去想自己所做的事會給他人帶來什麼後果。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亂說，三百裏外，我的同事已經忙了二天，所有與廖生川父親有過生意往來的人都被查問。他的父親因為擔心而病倒，那是因為愧疚！”袁帥的聲音突然提高，連聲斥責。“你可有想過，在這場變故中，你擔當的角色。小人聽過沒有，你就是徹頭徹尾的小人，還想讓人尊重你，保護你的麵子！你覺得自己配嗎？”就是張浩偉在一旁也聽著難受，雖然他也曾恐嚇過肖哲，但方法不同，出發點也不同。袁帥是直接擊中人心最脆弱的部位，估計以後就是療傷也得很久時間。“是不是覺得我罵錯了，太過了，不給麵子。你再怎麼說也是王魁武的好朋友！如果你這樣想，那你就沒救了，一輩子都隻會是個廢人。我告訴你，能救你的隻有你自己，隱瞞了什麼就說什麼，一點也不要留，全說出來。這是救你自己的人格，如果你還有人格的話。”袁帥沒有碰肖哲，隻是將臉湊到肖哲麵前，口水都噴到肖哲臉上。肖哲乘他短暫歇息，將頭拉開距離怯弱的說：“我說，什麼都說。”“好，開始吧！”袁帥麵不紅氣不慌地坐回去，但眼神還是那麼冰冷。當下肖哲將他們來的原因，以及到新莊村前後的經過說了一遍，大多是張浩偉不知道的，聽完他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嗯，你們在住進學校的當天晚上，發現牆壁上的黑印，王魁武已經告訴過我。據他說黑印應該是幾年前小孩畫的畫，因為時間的關係，與牆體慢慢相互滲透形成現在的樣子。你覺得了？”“我不知道，這方麵魁武比我在行。”“那你對那天晚上在工廠裏遇到的黑影又怎麼理解？”肖哲知道自己最大的問題就是那天晚上，如果開始時說出來也不會有後來的事，而他在朋友心中也還是那個有點小憤青的宅男肖哲。所以今天，他很幹脆，將當晚發生的事詳詳細細說明，生怕錯過什麼，邊說邊想。“我不知道，是真不知道。反正當時就是嚇壞了，隻記得快跑，其實我的膽子很小，從小就是。可我在朋友們麵前一直在裝，所以當晚怎麼也不肯說出來。”“浩偉，打電話讓他們重點搜查工廠，尤其是裏麵那間小黑屋。讓技術人員進去查，就是一張小紙片也不要放過。”等張浩偉打完電話，詢問又繼續開始。“你說你看著鬱茜盈出去的，當時你的真實想法是什麼？”“我不知道，陳樹傑和我說過，鬱茜盈很騷，但他喜歡。可我對她沒興趣，是真的沒興趣，你也別亂猜，我有喜歡的女孩子，那個小靜就是。昨晚我心裏很煩，一直沒睡，就坐在床上。差不多快到一點時，就看到鬱茜盈偷偷摸摸往門口走。你知道這幾天很亂，雖然我不喜歡她，自己心情也差，但還是個男人，想著外麵很黑，她可能是去上廁所，如是我就站起來，向她打招呼。但她顯然沒想到我還沒睡，被嚇到了，還一個勁的揚手，讓我別說話。”“我很奇怪，心想就是上廁所也不至於這樣。但她卻悄悄的和我說她想回家了，這裏感覺就是監牢。白天還有人在外麵看著。當時我很認同她的說法，可我是不敢跑的，因為我已經被你們問過兩次，如果跑還就真成了嫌犯。如是我問她怎麼跑，她說會有人來接她，就在村口，因為那人不知道學校的具體位置。她還讓我不要對別人說，到了她會給我打電話報平安。”張浩偉與袁帥相互望過，誰也沒表示。“她說有人來接她，有告訴你是什麼人嗎？”“沒有，我也沒問。”“在你看來，廖生川發生了什麼事？還有那張照片是用廖生川的手機發的，難道你真認為他是被人綁架了？”如果換個人問，肖哲準保會頂回去，這是你們的職責範圍。但問話的是袁帥，他知道對方是名比鄒隊更犀利的警察，看似隨意的詢問，卻一再刺透他內心。“我擔心他死了，鄒隊曾懷疑我們被人下藥，如果真是這樣，他可能已經不在了。”說到這裏，肖哲終於流下眼淚，不僅僅為生死不明的廖生川，還有多種複雜的情緒。袁帥已經聽說過下藥的事，但檢驗結果還沒出來，現在隻能作為一種猜測。“照片，我不知道，何達還接到一張QQ傳的照片，那人還和他聊了兩句。反正照片的事讓我們更緊張了，都一心隻想著回去。”袁帥陷入沉思中，最讓人想不通的照片，被肖哲總結出原因，對，對方就是想散布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