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媽那隻滿是皺紋粗糙的手一路握住粟茵熏的小手。因為長年幹農活,那雙手雖然不美觀,但卻特別厚實,特別有安全感。就像是嗬護胎兒的子宮一樣,那雙手現在也包裹著她的忐忑不安。
“熏妹想回去的話,我們今晚就坐火車回去。不過要和他們家說好,才走。”阿媽隨著她走到了蔬果園裏。
“嗯。”
看見菜地,阿媽就閑不住,她蹲下身,撿起雜草。低著頭說:“看他們這麼有錢的人家,居然還自己種地,有這種心的人,不至於是壞人。可惜你有胎蠱,就怕害了這家人喲。”
“不會的,阿媽。”她與尹凡隻是合作關係,可現在不能告訴她阿媽,否則肯定會被反對。
“你不懂……算了。你還小。”阿媽欲言又止,然後岔開話題,說道:“上個星期,你燕子姐給你寫信了。信在家裏。”
“真的嗎?太好了!看來今天真的要回家去。”她笑的特別開心,這是繼知道阿爸還活著以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她每次打電話回家,你都不在。後來,她就說給你寫信算了。”
“她電話裏都說什麼了?當兵好玩嗎?是不是特別辛苦?她什麼時候可以休假回來呢?”她顯然有些興奮過了。
“當兵哪有好玩的嘛。那些我不知道呀,你問題那麼多,她信封上有地址,你回去給她寫信,自己問她去。”
“嘻嘻~”
畫麵就像回到了四江縣地馬村,吊腳樓後麵山坡坡上的菜地裏似的。母女兩個一言一語,聊著地上蔬果,鄰裏家常。
突然,一雙皮鞋走進了這和諧的一幕。粟茵熏站了起床,疑惑的看著眼前這位正在朝她們走來的歐洲男人。
他看起來有六十多歲了,手中握著一根精致的黑色拐杖,濃密的棕色頭發用發膏梳的一絲不苟,整齊的灰色西裝,臉上帶著老人的微笑。
“你就是那個女孩,粟茵熏是嗎?”
她點了點頭。阿媽把手裏抓著的雜草扔到菜地外麵,直起腰來,拍掉手中的塵土,湊近到粟茵熏身邊,問:“你認識嗎?這個是誰?”說的侗話。
她搖搖頭,小聲回道:“我不知道。”
“我是這家人的一位老朋友。”對方似乎聽懂了她們的侗話般,忽然說道。
“哦~”粟茵熏上下打量著他,心想歐洲人該不會和傑西卡,傑克一樣是吸血鬼吧!可是這位看起來隻像是一位普通的老頭。
“你肯定是和剛才那個,叫什麼傑克的是一起的吧?他們現在還在裏麵,要不要帶你過去?”阿媽熱心的用別扭的普通話對他說。
老人很和善的笑著,“這位一定是你的媽媽吧?”
“是的。”
“真是一位樸實的人!所以你肯定也是一個乖巧的女兒。”
“謝謝您的誇獎。需要我們帶您過去嗎?”
“不。我暫時還不想去。我想在這個莊園裏再逛一會兒。有快二十年沒來過了,上海已經變了好多……”他感歎的神情徹底消除了粟茵熏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