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濟平趕到吳家院子時,隻看見滿地屍體,那個佝僂著背穿著錦緞衣服的吳老太爺赫然也在其中。這吳家上下十幾口人全都死了,就因為家裏有些豐厚的資產,被火神宗給滅門了。
陳濟平頹然一屁股坐在屋簷下的台階上,他恨自己無能,吳家上下十幾口自己竟然一個都沒能救下來。他恨火神宗,這個邪教不隻是斂財騙人,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江湖大盜在劫掠搶殺,他見過真正的山寨強盜也沒有這邪教狠毒,哪個山大王敢到州府大城裏劫財殺人?
他還恨文壁,不是因為文壁跟他的過節,而是因為文壁這個掌管刑名罪罰的總捕頭,竟然隻顧緝盜追凶,卻全然不顧普通百姓的生死。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灰衣百姓不僅是惡人案上的魚肉,還是朝廷命官刀下的鏽灰,沒有人在意他們。
突然聽見急促腳步聲響,陳濟平抬頭一看,是侯維倫趕了過來。侯維倫環目四顧,看了看一地屍體,口中“哎”了一聲,也在陳濟平身旁坐了下來。
“三個黃袍妖人都被文總捕頭逮住了,現在正押往華西州刑案總衙,由他親自審問。文總捕頭還要傳喚北山茶館的老板蔣亦川,看這人與火神宗有什麼關係。”侯維倫輕聲道。
“吳家十幾條性命,換了這姓文的好大一場功勞。”陳濟平漠然說道,起身頭也不回地朝外麵走去,絲毫沒有等侯維倫一起的意思。
侯維倫看著陳濟平的背影,又想起剛才在茶館的言語,心中五味陳雜,頓覺形同陌路,這幾月的交情仿佛成了一場空。侯維倫又想起自己體內那百花丸發作的一年之期,也是越來越近了,心緒紛亂如麻,隻眼睜睜看著陳濟平離去,也不想去追了。
文壁此時心中也覺得奇怪,他平日跟錦城府尹王龕立素來沒什麼瓜葛恩仇,從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怎麼突然這個王龕立跑來找他要人來了。
一般小城的掌政之人叫縣守,隻是區區五品。而每個州府大城的掌政叫府尹,是三品,而京城豐鎬的府尹更高可是二品。號稱封疆大吏的一州督撫也是二品,麾下布政使、按察使、學政提督和軍伍提督都是三品,分別掌管一州的行政、司法、學政和軍隊。再往上朝廷裏諸部尚書也都是二品,一品自然就是位極人臣的宰相了。
文壁就是堂堂三品的華西州按察使,主管整個華西州的刑名罪罰,俗稱總捕頭。但王龕立真來要人也是絲毫不怵,跟他文壁同是三品,並且腳下整個錦城都是他錦城府尹的地盤。
“這命案子發生在錦城,這王龕立來要人倒也是理直氣壯。但是以往他從來跟我是井水不犯河水,誰抓的人就歸誰辦,這回是究竟是為什麼來跟我要人?還是說他背後有誰相托?”文壁沉吟道。這官場上的事總是叫他撓頭,比起他抓人時橫衝直撞的愜意和豪情,這些彎彎繞繞總是讓他理不清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