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曲終了時,眾人甚至還有裙袂飄飄餘音嫋嫋的幻覺,隻剩下柳微微娉娉婷婷站在場中懷抱琵琶一臉淺笑,嫦娥下凡一般如有皎月耀華,那些青裙姑娘怎麼退場不見的都沒人注意到。
良久,終於有人反應過來,拊掌叫好,眾人爭相稱讚,惟恐落後再也找不到溢美之詞了,因為前麵的人都會說得詞窮了。
陳濟平這次細細盯著柳微微的美麗臉龐一動不動,覺得有些眼熟,跟那個同是混血名人的艾思坦似乎長得有些相像。旁人自然都以為這個土包子見到美人看呆了。
侯維倫故意大聲咳嗽了一聲,提醒陳濟平坐下,陳濟平仍然不為所動。柳微微也早就注意到了,所有人都是坐著,隻有這陳濟平一直站著看完了剛才的表演。以她的聰明自然不難想到,剛才必定發生了些事。
“上次陳公子來時還默默無名,此番再來卻已是名動天下,還請恕我上次怠慢了。”柳微微大方笑道,毫無柔弱女子扭捏之感。
“我些許微名都是虛的,而柳姑娘的才藝都是真的,今日得幸見聞,當真是美倫美奐天資仙音,哪裏當得姑娘怠慢二字!”陳濟平這番話倒還真是出自真心,他剛才真被柳微微的出現驚為天人。
“陳公子為何還一直站著?還請坐下吧!”柳微微一邊伸手作了個請坐的姿勢,一邊挪步緩緩向自己主座走去。
“我就不坐了,剛才本來就想走。可是柳姑娘這舞姿琴音迷人,讓我舍不得走。現在終於看完了,我也要走了!”陳濟平朗聲說道。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從沒聽過柳微微的席上有人主動半途離開的,而且才沒多久就要走,也豈不是瞧不起在座眾人?
“陳公子就這麼走了?恐怕有些失禮吧!”柳微微一臉驚訝地看著陳濟平。
“來而不往非禮也,我這是還在座眾位廢物一個禮!若是對柳姑娘失禮了,還請多多包涵,我下次來登門賠罪!”陳濟平大聲說道,似乎怕在座有位沒聽清楚。
此言一出,就像一滴清水落進了熱油鍋,頓時就炸了。陳濟平竟然把在座的各位貴公子喚作廢話,連坐在首席的侯維倫也躺著中了這飛箭流矢。
“陳濟平,你算什麼東西,竟敢如此囂張?”
“陳濟平你還想在錦城混麼?你算老幾?”
“泥腿髒腳的小子,進了仕院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麼?”
……
頓時醉玉軒的二樓罵聲一片,侯維倫尷尬無比,今晚他真是左右為難。
陳濟平本來已經走到了樓梯口,聽見背後罵聲,突然停住了腳步。隻見眾人麵前的木案都緩緩升了起來,酒壺裏的酒就像是開水壺的水一樣,咕嘟作響,衝得壺蓋哐哐當當,從沒跟修五行的人打過架的諸位貴公子被嚇住了,頓時一陣安靜。
陳濟平轉過頭來,隻見一雙鮮紅的眉毛下麵怒目圓瞪,他張口沉聲道:“隻會打嘴仗的娘炮們,你們誰敢朝我邁出一步?”
眾人早就被麵前的木案和酒壺嚇得站了起來,統統噤聲無言,誰還敢多走一步?
半晌無人敢應,陳濟平又轉過頭,噔噔噔下樓去了。柳微微心知必然是剛才這些公子哥瞧不起他有無禮之舉,也不說話,自顧自逍遙地喝著酒,她麵前的木案和酒壺可沒有什麼異樣。
侯維倫心中苦笑,這些嬌生慣養的酒囊飯袋這時還不都站起來了?早知現在這樣難堪,何苦剛才要裝腔作勢瞧不起人!
這就是赤眉陳濟平!眾人終於知道陳濟平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