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你這幾天怎麼就鬆懈下來了?說好的咱們一起刻苦修練,一起考秀院,你現在先穿上白衣就瞧不起我了麼?就不用功努力了麼?你看你這幾天都成了黃公子了!”懶洋洋趴著的大黃狗不樂意了,衝著趙鵬才呲了呲牙,悶聲吠了幾下。
陳小海被撞得七葷八素,才想問趙鵬才幹什麼,卻被他這麼一問,羞愧難當,說不出話來。
“小海哥!小海哥!”離草廬遠遠地跑來一個八、九歲小孩。陳小海眺眼一看,是二叔的兒子,他的堂弟陳小山。
“小海哥,不好了不好了,你快回去吧!大爹大娘出事了!”陳小山喊了又急急忙忙地往回跑,陳小海慌了神趕緊跟著跑下山去。
陳小海到了自家門前,隻見門口圍了一群人,看見陳小海回來了才讓開一條道。陳小海穿過人群,看見門前地上停了兩個人躺在地上,身上蓋著白布。再細看白布邊上沒遮住的衣褲袖口,陳小海腦袋“嗡”的一聲炸了,頓時沒了知覺,倒了過去。
頭七過後晚上,陳小海失魂落魄坐在屋裏。屋裏香煙嫋嫋,燭影晃動,牆上供著陳大遠與陳馮氏夫婦的靈位。這七天,陳小海不知道怎麼過來的,醒過來不一會兒就哭暈過去,一直渾渾噩噩半昏半醒。這些天他就像個扯線木偶一樣被人拉扯著,在靈堂前給人回禮,在出喪時捧著靈牌前行。他仿佛是一具沒了靈魂的軀殼,任由自己身體被人擺布。
“小海啊,給你說個事!”陳小海的二叔二嬸上門進屋來了。
“之前張國富拿著成交的地契找上門來了,有你父母的手印簽押,也有中間人的公正畫押,你家的地已經賣給他了。”二叔說道。
“不可能,我爹娘是不會賣地的,那晚還跟我說了!”陳小海想起爹娘又紅了眼睛。
“可那地契上的手印都是真的呀,官府是認的呀,你耍賴不給官府就要強收的。”二嬸跟二叔對個眼色,好心勸道。
“而且我已經幫你把銀兩收下了,你現在還小,怕你亂花,我先幫你存著,等你大了要娶媳婦了給你。對了,這房子是你爺爺留下的,現在你爹娘沒了,我也隻有搬過來好照顧你啊,你二嬸給你做飯,你小山弟弟跟你睡陪你玩!”二叔繼續說道。
陳小海聽明白了,他二叔收了張國富的錢,還要占他爹娘留下的房子。他氣得雙拳捏得發白,全身顫抖,站起來慘憤道:“二叔二嬸!不勞煩你們照顧,我把爹娘的靈牌抱走,這房子年久失修,你可當心塌了!”
他抱起靈位走出了家門,回頭看了最後一眼,再抑製不住心中的悲痛和憤怒,仰天狂叫!渾身木脈之力噴薄而出,圍繞這木房老屋纏繞肆虐,隻見瓦片橫飛,梁斷牆垮,嚇得二叔二嬸趕忙跑了出來,“轟隆”一聲,房塌了!一瞬間整個村子雞飛狗跳,鄰舍隔壁鬼呼狼嚎。
二叔二嬸看著陳小海的背影,嚇得不敢再上前說話,任由陳小海一步一步走出了小村。
陳小海抱著靈位,來到父母墳前,想著雙親生前慈愛種種,不禁又放聲大哭,不一會兒又暈了過去。
突然一條大黃狗跑了出來,搖著尾巴圍著昏厥的陳小海轉了一圈,最後停在頭前舔著他的臉,似乎在擦拭他的淚痕。一襲青影來到陳小海身旁,看著倒地的學生,齊楊長歎一聲,一雙看透了世情睥睨過天下的雙眼,也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