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該恨這個小孩。但他天真無邪,全然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個人因為他的出生痛苦萬分。他忽然發覺自己恨不起來。
周隨苦笑,低頭拿出手機,悄悄給秘書發了個短信,手握方向盤,笑著側頭:“蝌蚪,想不想要禮物。”
小屁孩眼睛亮了亮,“想!”高曼君低聲叫;“閉嘴!”
周隨從車裏拿出些巧克力遞給他,吃貨小屁孩眼睛瞬間亮晶晶地,大叫一聲“謝謝”就費勁地要撕開包裝。高曼君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小屁孩縮了縮,又揚著臉,假裝不稀罕地放一邊,“哼,我就看看。”
“管這麼嚴,巧克力都不許吃?”小屁孩一聽這話,立刻引為知己,猛點頭,周隨笑了笑,看向高曼君,“以前你比他還饞巧克力。”
高曼君微怔,別開臉:“……不記得了。”
周隨眼神黯然了一秒,微微吐出一口氣,抓過小屁孩的巧克力盒,幫他撕開,遞過去,“沒事,叔叔保護你,吃吧。”小屁孩歡呼一聲,忙塞到嘴裏。
“為什麼不讓他吃巧克力?”周隨邊發動車子邊問:“怕他蛀牙?”
“吃多了對小孩子不好,他特別愛吃,一吃起來就沒完沒了。”高曼君回過頭:“說好了,隻能吃一半。”
小屁孩啃得唇邊一圈巧克力印子,吃得正爽,被她一瞪,含糊不清地:“一半。”周隨在旁邊哈哈大笑。
三個人驅車前往郊區著名的海鮮島,秘書早就訂好一處望得見海的單間,座位下方可以看見魚群來來往往。
小屁孩很高興,趴在地上看了一陣,才被高曼君揪到座位上。周隨從秘書那裏拿了禮物,扔給小屁孩,“給你的。”
小屁孩歡呼著接著,拆開來看。他猛然睜大了眼睛,媽媽咪啊,一輛法拉利跑車模型!他捂住嘴巴,一不小心心髒都要跳出來的樣子。
之前他和媽媽在模型店的窗口看見過一輛,那時候他死纏爛打著要買,甚至不肯吃飯,媽媽也不肯給他買,現在……叔叔買了。
高曼君扭頭看周隨一眼,“這個很貴的,小孩子又不懂欣賞。”周隨一笑,“這個叫動力,長大後買真的。對吧?”
小屁孩心花朵朵開,不知道大人那麼回轉的心思,顧不得回話,徑自抓了跑車在地上玩。
高曼君說:“車有什麼好,不就是為了交通方便,M市的公共交通體係發達,少幾輛座駕反而更環保。”
“以前誰說車隻是一種追求更好生活的動力,現在懂得關心環保,真是不同了。”
高曼君撇撇嘴,沒說話。周隨剛要說什麼,門“咚咚”響了,推開了門,服務員走進來,手裏三份菜單和紙筆。
“點菜吧。”周隨接過菜單,低頭看了看,點了龍蝦,又點了一條清蒸石斑,加上幾道林愛瑾以前愛吃的菜。
高曼君插嘴道:“我們隻有兩個人加一個小孩,吃不完,別點了。”
周隨把菜單遞給服務員,“嗯,加一瓶威士忌就可以。”
這十二年來,他經常懷念和她一起吃飯的日子,兩人在遊樂場喝一杯可樂,笑著戳對方的臉。十二年後的今天,他隻能看著她,依然是兩個人在吃飯,但她已經遠遠地離開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