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azyGirl,她想。
沈北熠在陽台上坐南向北,雕花鐵柵欄的後麵,蘸了瓷杯中的一點咖啡在小圓桌上麵寫下了兩個字:“寧涼”。可不等最後“一點”落成,寧的“寶蓋頭”就揮發了,不禁有點悻悻然。
他應該遺憾自己不是坐西朝東,否則他就可以看到一個熟臉兒堪比職業攀爬選手的矯健身影了。
不過他看到了這項極限運動的尾聲——正霸著他腦子占山為王的某個人,以很不好形容的姿態從天而降——準確的說是從窗戶而降。
“你怎麼進來的?”
蘇寧涼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指了指那根管道,喘得連說話的空隙都沒有,做了一個猴子爬木杆的動作。
“歐啊惹(Orz)!你蜘蛛俠轉世?”沈北熠一邊說一邊拉著蘇寧涼轉來轉去地檢查,還真是目不忍視啊……褲子掛破了一條口子,背包帶子斷了一根,手掌和胳膊上多處磨破了皮,臉上也有蹭傷。
“不……打緊的。我以前就、就翻牆來著,有偷雞摸狗的……經驗嘛。”蘇寧涼還在喘,看來肺活量不怎麼樣。
沈北熠想,別墅裏有蘇寧涼為數不多的爪牙,他們也一定被交代過防火防盜特別要防一個如何如何長相的女孩。關鍵時刻,蘇寧涼還是很清醒的,智商還是靠譜的!
“寧涼……”在給她治傷先,還是抱緊她先,沈北熠權衡了下選擇了後者。
蘇寧涼也把最後一點力氣,全部灌注到精疲力竭的胳膊上,用它拍了一下沈北熠的後背:“不要說話。”
“嗄?”
“換我說。”失而複得的人就在身邊,蘇寧涼碰觸到了,也抱緊了,他沒有出事,還活蹦亂跳著,真好。她的聲音突然喑啞了,“聽我說。沈北熠,我喜歡你。”
不管無常世事,以後如何改變,沈北熠覺得自己永遠都會記得的,在發生了很多不好的意外之後,他難過和絕望之時,他最心愛的人翻牆越瓦,滿身傷痕地來到他麵前。驕傲得像個女戰士似的對他說,我喜歡你。
一位作家有過一段關於愛情非常有名的話:“愛肯定是不求回報的,但愛真的有回應。如果沒有回應,不是我們給出的愛並不是愛,就是愛得不夠深切,那人(耶穌)愛拉撒路愛得何等深切,拉撒路就要活過來。因此愛是複活。”
沈北熠得到了回應。於是他覺得,之前做的所有,不是犯傻,不是盲目,不虧也不冤,很值了。
“小熠,回去接受警方的調查吧。”蘇寧涼說完這句話,舌頭都不像是自己的,胸口的窒息感也沒有因為釋放出一直壓在她心頭的東西而消失。
她甚至馬上就有點後悔了,自己勸沈北熠像個男子漢一樣去正視自己的過失,承擔責任,但那可不是小打小鬧的責任啊,這一次的光明磊落和有擔當,可能事關生死。
她矛盾地擺擺手:“不不,你等我想想,想好再說。”
要不組織大家給他湊點錢,讓他偷渡到國外去?但不是錢的問題吧,他家富得流油,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麼用錢疏通關節怎麼樣?明知道這麼想是不對的,蘇寧涼還是無法控製地一步一步仔細琢磨了起來。
蘇寧涼想得太投入,迷迷糊糊地任沈北熠拖著她的手,走到盥洗盆邊,骨節修長的手伸到龍頭下麵試了試水溫,細心地掬水為她洗傷口。
洗好後用幹淨毛巾一寸一寸輕輕的抹幹,拎過來帶紅十字的醫藥箱,開始塗藥水。
也許是蘇寧涼認真思考著他的事情的樣子太可愛太可愛,沈北熠俯身飛快地輕啄了一下她飽滿的唇。
蘇寧涼這才元神歸竅,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臉偷偷的紅了。
放完醫藥箱回來的沈北熠想假裝沒看到,但是卻被眼角餘光中的蘇寧涼不可救藥地絆住視線。她以前及腰的長發最近剪斷成披肩,並沒有刻意修出層次,是那種直愣愣、墜感極好的離子燙直發,濃密而厚實。最近她也一定沒有睡好覺,眼圈深重疑似煙熏妝。然後,她還穿著多處勾破的迷彩服,傷口裝點了她的白皙肌膚。
清純plus憔悴,靈氣裏糅合進堅毅,竟調和出一種別樣的美麗,好像——野生的薔薇。
“再吻一下。”沈北熠像是在厚顏無恥地發表通告,而不是在征求意見地飛快說了聲,就嘟著嘴巴朝蘇寧涼的嘴印過去。
事實證明打草驚蛇是一種很失策的行為。“等等等等!”蘇寧涼黑著臉推開他,心裏的小算盤是:關晴晴有一顆華麗麗變態的心,天知道她會不會順便給沈北熠的房間內也裝上攝像頭,監視他的起居飲食。蘇寧涼可不要一不小心就變成街頭大嬸兜售的那種五塊錢一張的“消音小電影”中的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