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捫心自問,在小涼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你們是怎麼做的?避之唯恐不及,把關係撇得幹幹淨淨全身而退。現在這個青梅竹馬落難了,就好意思接受小涼的幫助了?”梁哲倔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動,“談屁的責任,要不是為床上這女的治病籌錢,小涼她至於……”

“住口!梁哲你有完沒完啊!”蘇寧涼非但推不動他,自己還險些跌倒。左小腿一抽,她順勢沿著牆根坐下來。

看到蘇寧涼臉上的痛苦表情,被氣憤衝昏頭腦的梁哲瞬間清醒冷靜過來,忙俯身去問她要不要緊。

萬競鵬冷冷說:“蘇寧涼,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麼要讓你的新男友摻和進來,很多話你不好意思說,就借他的口是吧?厲害啊,我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認識十幾年,換來這樣的曲解和恣意的冷笑,敢情自己在他們心中就是這種工於心計的人啊。蘇寧涼的心裏一涼,身體驀地一陣發顫。

“隨便吧,如你所想好了。”她平靜地說,一潭死水似的平靜。

梁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蘇寧涼,對此刻柔弱的蘇寧涼愈是同情,對自私的萬競鵬就愈是憤恨。他冷冷一笑,把手伸到隨身攜帶的挎包裏,掏出一疊東西轉身放到床頭櫃上。蘇寧涼看清楚後,拉著他的袖子,非常驚訝:“你這是做什麼……”

“我想了下,我也不是特別想要iPhone,不如拿來做更有意義的事。朋友之間有通財之誼,才能與泛泛之交區別開來嘛。”

蘇寧涼看著眼前的這個好看的男生,眼裏有了溫暖的笑意。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不插科打諢、正經起來的梁哲渾身散發一種如出鞘的劍一般淩厲的美感,何況他眉目若畫,在醫院裏淺淡的燈光下俊美得讓人不能逼視。

樓道裏,起起落落的步伐叩響發燙的石階。

“梁哲,謝謝。”蘇寧涼頓住腳步說。

“你能不要這麼鄭重其事好嗎。我還擔心你怪我多管閑事,把你們的關係搞僵了呢。”梁哲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呃……剛才確實想往梁哲嘴巴上貼封口膠。蘇寧涼幹笑兩聲說:“怎麼會?你的心意我怎麼會不明白?我和他們的關係啊,早就跟摔壞的花瓶一樣,就算有人努力地粘好了,也不可能恢複得跟從前一樣。”

“小涼,做人不要太善良了。有時你對別人好,別人不僅不會領情,反而覺得是你笨好被欺負!”

蘇寧涼做了個健美先生的動作,鼓了鼓胳膊上根本就不存在的肌肉:“我有你說的那麼弱嗎?”

“哈哈,你那樣子是想笑死我嗎?快別打腫臉充胖子了!”梁哲從隨身的包裏牽出兩根耳機線,分了一根給蘇寧涼,“聽歌可以紓解壓力、轉換心情。”裏麵緩緩流瀉出的歌聲響遏行雲,聲動梁塵,溫柔而澎湃,不得不說蘇寧涼被梁哲這個很文藝的舉動感染到了。

那首歌名叫:《你可以在我的肩膀哭泣》。“如果你想哭泣,請靠在我的肩膀上。如果你需要一個人來嗬護……”

“借肩膀給你哭。限時酬賓,不收你租金。”梁哲拍拍自己並不寬闊的肩膀,展開雙臂,玩笑般地抱了蘇寧涼一下。

“哎呀我好賺啊。”蘇寧涼也笑嘻嘻地抬起手輕輕地回抱了一下眼前頎長秀美的身影。在這種短暫相擁的感動中,她又無端地想起了曾經無條件給予她溫暖和關懷的沈北熠。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和誰在一起,在忙些什麼呢?

這裏是醫院一樓與二樓之間的樓梯拐角處,隻有半截階梯就可抵達醫院的門廳,不得不說他們加固和大秀友情的地點不太合時宜。

醫院大廳人來人往,步履紛亂,蘇寧涼還是敏銳地發現了那一陣自遠而近的腳步聲不同於其他,記得她第一次見他,也是這樣精準而神奇地將他的身影從茫茫人海中挑了出來。

歌裏唱:就算玫瑰隻有一種,鋪展了一天地的紅,愛情卻讓我看得懂,你和他們到底有何不同。

請相信,隻要你是屬於我的,我不會不認得。

蘇寧涼忽的心悸,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樣,驟然慌亂的和梁哲分開。與此同時,她看到了自己無數次期盼重逢,但絕對不適合在眼下這種情形再見的一個人。

四目交接,沈北熠的眼裏是一片汪洋,無止盡的遼遠和深邃,看不清其中上升和下沉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