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不屑,溫小元還是成為了我的同學。與溫小元成為同班同學後,我才知道原來他的成績是真不錯,隻是可惜他的社會障礙症一點兒也沒有好轉,整個人看起來還是傻愣傻愣的。在班級裏,溫小元隻和我一個人來往,有頑皮的同學甚至當著他的麵問我說:“可欣,你怎麼攤上了這樣一個朋友啊?”這樣的嘲笑總讓我覺得難堪和羞愧,我下意識地躲著溫小元,隻要他一靠近我,我就會凶狠地對他又吼又叫,讓他走開。
無論我的態度多麼惡劣,溫小元都從不記仇,他仍然默默地為我做很多事。他會往我的桌肚裏塞我喜歡的零食,會早早地來到教室幫我把水杯洗幹淨,還會把抄寫得工工整整的筆記借給我……他日複一日地在我的不屑裏露出又傻氣又羞怯的笑容。
我選擇與溫小元徹底撕破臉是在聽到陳清風對溫小元的評價後。陳清風說,溫小元就是個怪胎。他的聲音其實很輕,但是我還是聽到了。
那天我約了溫小元放學一起回家。一路上,他的臉上都是受寵若驚的歡喜,而我則沉默不語。我在醞釀著開口的勇氣,我是想和他說,請他以後離我遠點兒,我欣賞的是像陳清風那樣個性張揚的男孩子,而非他這種既沒自信又沒主見、膽小內向得連話都說不順溜的朋友。可是回家的路都快走完了,我的勇氣還是沒能儲夠,直到在與溫小元要分開的路口,我才揚聲朝他大喊:“溫小元,你知不知道,我要的驕傲,你一點兒都不能給我!”
說完便轉身跑開。我氣喘籲籲地跑到街角一棵大樹後停了下來,躲在大樹後,偷偷地張望著溫小元的反應。溫小元愣愣地站在十字路口邊,綠燈亮起了許久又開始閃爍個不停,可他一動不動。隔著那麼遠,我仿佛還是看見了他眼睛裏的失望和孤單。
溫小元他一定不知道,我突如其來的勇氣,是因為我瞥見了路前方遠處陳清風的背影。沒錯,我怎麼可能和陳清風眼中的怪胎為伍呢?
三、
溫小元不再有事沒事跑來座位找我,他在教室裏變得更加沉默寡言。偶爾我們的目光碰撞在一起,還沒等他欣喜的笑容展開,我就飛快地扭頭望向別處。
有時候,我會遠遠地盯著溫小元埋頭寫作業的身影看,心裏湧上細微的內疚感,但這種情緒總是不一會兒就被陳清風的爽朗笑聲給衝散。像陳清風這樣光芒萬丈的男孩子,真是一舉一動都能讓人如沐春風,我真羨慕那些能圍繞在他身邊的女孩子。我承認,驕傲的我終於還是要屈服了。
我給陳清風寫了一封匿名信。在信裏,我表達了想和他交朋友的意願。
第二天,我早早就來到了學校的操場邊上,因為我在給陳清風的信裏說道,如果他願意成為我的好朋友,就到操場邊上找我。可是我等了又等,操場上除了我再沒有第二個人影。上課時間快到了,我隻好失落地回了教室。
一踏進教室,我就看到了那張布滿字跡的彩色信紙,它被端端正正地貼在教室前麵的黑板上,而同學們正三三兩兩地對此議論著。雖然寫信的時候我用了與平日不同的字跡,以至於沒有人知道信是我寫的,但我仍覺得周圍有無數的針向我飛來。
我的心迅速地沉了下去,我想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而且一定被細心的溫小元察覺了,所以他才會在一片哂笑中勇敢地跑上去撕下了信紙。
我渾身冰冷地上完上午的課,然後請假回了家。家裏沒有人,父母上班去了,正好讓我狠狠地發泄一場。
我把自己關進房間裏,委屈地哭了起來,哭得山崩地裂、昏天暗地。
我整整哭了一個下午,哭累了休息一會兒,歇好了繼續哭,直到饑餓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我才決定要停止折騰自己。我拿著錢準備下樓去買飯吃,卻在開門後看見了溫小元。他就坐在與我的房間一牆之隔的樓道上,正拿著一支筆在膝蓋上的白紙上畫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