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怎麼老成,畢竟也隻有七歲,曾好奇的進去看了看。
除了覺得那個富態老婆婆很麵善,總覺得在哪裏見過,而她家的那個小孫女就沒有別的表情,嘴角總是掛著笑,彎起的角度絲毫不變,很是奇怪。
我觀察了好幾天實在抵不過好奇,咬咬牙隻身走進去想要仔細看看。
老婆婆熱情的給我拿糖果,說我是不是是不是有什麼活計給她。
我窘迫的撓了撓頭,借口說找蘇媛回去吃飯。
她熱情的招呼我坐下等等,說她們去前街買頭繩了,絮絮叨叨和我說著家常。
她說她兒子心疼她一個老婆子生活孤單,特意將孫女送回來陪她。還說她小孫女性子好,就沒見哭過,讓我多過來陪她玩。
那婆婆還說她勞碌一輩子閑不住,不想都靠著兒子,閑暇時接些手工活,還算富裕。
她偶爾會問我幾句,我也老老實實的答了,我說我叫喜鵲,和幹娘妹妹一起生活。
等到她問到我生辰的時候,我神經一緊,心生警惕。
白姥姥出門之前千叮嚀萬囑咐我們不可以對外人說自己的生辰八字,我垂下頭說自己也不知道,我是幹娘撿的。
老婆婆眼中閃過一絲不慍,旋即抹了抹眼角說我可憐,還非得給我塞點心。
就在推來推去的時候,蘇媛笑嘻嘻的跳了進來,待看到我們手中的點心時一下子就拉下臉。她狠狠的等了我一眼,拉著老婆婆的袖子撒嬌也要點心。
我卻覺得她那副眼皮子淺的樣子十分難看,將點心胡亂塞到她手裏,拉著她就走。
剛一出門,蘇媛就甩開我怒氣衝衝的回家將我拍在門外。
我憋氣的看著緊閉的木門,實在搞不清楚她這是生的哪門子氣。
幹娘打開門將我拉進去,看著摔在地上的點心搖頭,說蘇媛的性子太不沉穩了。
我將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我不是故意惹惱她的,就連她在氣什麼我都不知道。這個家裏一共就我們娘三兒個,總不能整日裏慪氣讓幹娘擔心。
幹娘讓我別總是讓著蘇媛,時間長了她就該覺得理所當然了。就像這次,她覺得鄰居婆婆家的點心糖果應該都是她的,而我就是搶她東西的小人。
最後,幹娘還感歎一句,這樣的性子如何能做貞女門的弟子。
說到這裏,蘇媛一把推開房門奔出來,憤恨的看著我們,矛頭直指幹娘。她氣急敗壞的時候我們聯合起來欺負她,一個貞女也敢她這個入室弟子麵前撒野,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我一聽就心知不好,果然,幹娘的臉一下子就陰了下來。
她提溜著蘇媛扔進房裏狠狠的訓斥了一番,甚至還動用了藤條。我焦急萬分的站在門外,進也不是退也不對。
蘇媛起初還威脅要和白姥姥告狀,讓白姥姥處置她,將幹娘沉塘等等。也許是打狠了,慢慢隻剩下求饒聲。
看著服軟的蘇媛,幹娘不著痕跡的抹幹眼角將我也叫進屋,無比慎重的再次重申,若是我們再提有關貞女殿和貞女一個字,她就將我們送回山上看管起來。
我重重的點頭,手心裏汗津津的,生怕幹娘真的把我們送回去。
再看蘇媛,也像是被掐住脈門似得小聲的啜泣,哪還有半分盛氣淩人。蘇媛蜷縮在床板上,厚重的劉海遮住了她的表情。
幹娘神情悲傷的取來藥箱,將蘇媛攬在懷裏幫她上藥,她一邊掉眼淚一點說,讓蘇媛不要怨恨她。
她之所以對我們管束的如此嚴格,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抱住我們的命。有些事情她不能說,等我們再大一些就明白了。
蘇媛嘴上說著自己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也明白幹娘的苦心。
可是,我卻更加放心不下。蘇媛的性子如何我一清二楚,她這麼輕易的服軟反而不正常。
在踏出房門的一刹那,我忍不住回頭,隻見蘇媛臉色陰晴不定,怨恨的眼神定定的看著我們。
我一抖,再定神看時卻發現她仍是之前那副受教了的表情,虛弱的趴在床上養傷。
我疑惑的揉揉眼睛,隻當自己看錯了,最終多說什麼。
蘇媛一下子就像變了一個人,每天放學回來不是自己關在房裏,就是幫著幹娘做些活計,仿佛一整夜之間就長大了,懂事了。
她再也沒找過隔壁的那個小孩玩耍,反而幹娘漸漸和隔壁的婆婆有了走動。
近日來,我不知道為何總有一種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危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