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一白,手忙腳亂的學著白姥姥咬破手指開始結印,幾道黃符就扔了出去。蘇媛雖然慢了一步,好在人機靈,也趕了上來。
白姥姥滿意的點點頭,口中開始吟唱經文。我側耳聽了幾句,就發想一個字都沒聽懂。
隨著白姥姥滄桑卻深厚的聲音漫開,那些觸手才減輕攻勢,像是懼怕什麼似得縮了下去。
再看白姥姥,隻見她的臉上一臉疲憊,瞬間蒼老了許多。
我心一酸,直到這時才體會到她的不易。白姥姥年紀大了,本應該什麼都不管安享晚年,卻因為手底下這些依靠她的貞女們,不得不挺身在前,護著保著。
藏在心裏的怨懟一下子就散了,我想我理解了白姥姥冷漠的原因。
之前她因為傀儡術動了犧牲全村人的念頭,隻是無奈之舉。白姥姥隻是甚至若是被那人吸收了如此多的陽氣就更不好對付了,甚至會造成整個人類的災難。
再之後,她對那個瘋掉的姐姐苛刻不通情理,甚至阻攔我和青玉的走動,都不過是活在規矩下的必然罷了。
貞女殿雖然不大,四十多個貞女形成一個小團體,若是沒有規矩鎮著,又如何能撐起一個平靜安寧的生活。
一陣歡呼聲將我的思緒打斷,我看著四周發現黑霧已經散去了,視線範圍內熟悉的河流,褐色的土地,長舒一口氣。
我們算是撐了過去,慶幸的是貞女們除了發髻有些淩亂,並沒有受傷。
等到安穩的走到對岸,白姥姥說剛剛遇到的是水煞,也就是往昔淹死鬼魂的煞氣形成的惡靈。它們慣用的伎倆就是用鬼氣營造環境,迷惑人們入水。
一旦入水,不論你有多好的水性,都逃不出一死。
為了趕上算好的時辰,我們不敢多耽誤,一路急行,半個多小時的路程愣是用一半的時間走完了。
看著緊閉的大門,一點喜氣都沒有,我心中不由的有些氣惱,這哪裏是要成婚的樣子。
可是,看著其他人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我最終沒有說出口。
我們先是在大門外停下,那個穿著嫁衣的貞女理了理頭發,率先一步上前敲門。
可誰知,那門非但不開,反而有人從裏麵罵罵咧咧的開始挑刺,我這怒火不住地往上竄。
就在我想要抬腳踹門的時候,白姥姥拉住我搖搖頭。
這時,我才知道,這時貞女必須要經曆的。
想要與人家死去的男丁締結冥婚,就要能夠抗住為難進的了門。一般情況下,都是走走流程罷了。
若是強行出手,一個不好可能會有損貞女的運勢。
我瞪著眼踢飛腳下的石子,嘟囔著真是夠了,我們就算做了貞女也躲不過被婆家侮辱的命。
沒想到,這家人格外的難伺候,磨蹭了快半個小時了,問的問題連聽著都覺得害臊。
什麼身子幹淨嗎?會不會伺候人,穿沒穿束縛衣等等,那個貞女臉色尷尬,委屈的都要哭了。
貞女殿的姊妹本就相互照應,哪裏能看的下去,紛紛也麵露慍色。都轉頭看向白姥姥,蘇媛更是摩拳擦掌的想要鬧上一番。
白姥姥陰沉著臉,緩步向前,一腳踹開木門,踏著拍在地上的門板走了進去。
我們一行十分規矩的跟在後麵,對於門板下的哀嚎充耳不聞,有那性子強的還故意的跺了跺腳。
等我們安然的站在院子裏,那家人才急乎乎的過去拉人,對上白姥姥的一張冷臉,敢怒不敢言。
這時,一個穿著吉服的少年捧著一個牌位從裏屋出來,那小表情不情不願的,顯然是被逼迫的。
姊妹們並不管這些,紛紛進屋有條不紊的開始忙活。這次的冥婚和當初二梅子與我老叔的有些不同。
因為是祭鬼嫁,貞女需要在儀式後抱著牌位住在新房了滿三日,然後將染了自己血的嫁衣燒了埋在男方的棺材裏,算是禮成。
其餘貞女們要在門口窗戶外守上三日,不允許任何人進去。
白姥姥讓那家的老人坐在主位,主持完儀式就要先回貞女殿了,隻是在走的時候特別囑咐剩下的姊妹要留意這家裏的男丁。
務必不要讓他們靠近新房!
我和蘇媛隨著白姥姥走在回去的路上,不知道為什麼左眼針紮似得疼。
我不安的回眸看向那戶人家,隻見新房的紅燭照耀下那個姐姐的身影越來越模糊。
暗罵自己疑神疑鬼,一定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