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堯便歎了口氣,攤開圍巾笑道:“你若再推拒,我就隻好把它直接繞你脖子上了,反正這裏,又沒什麼人看見。”說罷對她眨了一下眼睛,嘴角揚起壞壞的笑容。葉夢環聽他這麼一說,倒更不好意思了。雖然心裏是抑製不住的別扭不安,卻無法再推拒,隻能紅著臉微微一笑伸手接過慢慢圍在了身上。沈君堯滿意的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眼裏有細碎的光芒跳動著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令葉夢環不敢直視。
老方丈領著二人繞過寶塔拾階而下,轉過涼亭,抬眼就見穀底田園裏一片梅花怒放,白雪似雲,紅梅似錦,重重疊疊,倒好似一幅濃墨重彩的幻境一般。葉夢環看呆了,微眯起了眼又遙望向樹林子裏被驚起的飛鳥,嘖嘖歎道:“真美啊!”老方丈笑了笑,指著遠近各處的梅花樹一一道起各自的品種和名目來:“老僧這一處的梅花,主要是宮粉梅、紅梅、綠萼梅和玉蝶梅居多。你們看,前麵那幾顆花瓣粉紅,著花密而濃的就是宮粉梅;而這幾株玉蝶梅,花瓣偏紫偏白。”沈君堯一邊笑逐顏開,滿口讚歎著,一邊含笑偷偷觀望著葉夢環的一舉一動。
待走到梅林中央,沈君堯便看向葉夢環問道:“葉小姐,看了這麼多,不知你心儀哪一種?”葉夢環看了一圈笑道:“以前在浙江隨外婆去廟裏吃齋時看到過兩顆古梅,甚是喜歡。不過今日看了老方丈這一處梅園,到覺得這裏更勝一籌。”她甜甜一笑,走了兩步,指了指身旁暗自飄香的兩顆梅花樹笑道:“我喜歡這兩株綠萼梅,花瓣白嫩,香味極濃。可是傳聞中的‘金錢綠萼’?”老方丈點頭開懷一笑道:“姑娘好眼光啊,這正是金錢綠萼。”沈君堯就笑道:“你剛才說的古梅可是種在超山大明堂院內的那兩顆唐梅?”葉夢環點點頭,沈君堯便揚眉一笑樂嗬嗬歎道:“沒想到葉小姐也同我一樣,我也甚是喜歡那輛棵古唐梅!記得小時候我還調皮貪玩的爬過那兩顆樹呢,結果下不來,掛在樹丫上還差點壓斷了那樹枝呢!”葉夢環聽罷一愣,瞪大了眼珠旋即又撲哧一聲笑出了聲來。
老方丈也是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沈少小時候也這麼頑皮。要是真的壓斷了古樹,那可就罪孽深重咯!”沈君堯笑道:“大師教誨的是。”葉夢環在一旁捂著嘴偷笑著,臉上的表情甚是可愛。這時老方丈又笑道:“既然二位都那麼喜歡花木,今後不妨多來看看。等到春夏交替之際,前麵那處雲海苑的櫻花、梨花和海棠一旦開繁之後,景色更是別致。”
沈君堯眸光雪亮看向一旁的葉夢環,含笑問道:“好啊。一人觀花甚是無趣,不知道葉小姐到時是否還願意一同前來呢?”葉夢環微微一愣,旋即笑了笑,輕點了一下頭,算是應了。沈君堯看著她心裏微微一動,眼裏的笑容也更深了一些。
良久,老方丈又感慨的歎道:“隻是,人世事,幾完缺。今年這裏還算平靜、繁盛,你我二人還能在這裏賞梅觀雪。可是明年,卻不知這片梅林待會如何?”他暗自沉吟一番又說道:“這些樹木花草,可都是老僧們數十年來的心血。隻盼望著今後這天下能夠多些太平日子,也可讓這片清淨之地供普羅大眾多些觀賞,而不是毀於匪人之手,迫於戰亂之害。”沈君堯凝眉重重的點了點頭:“方丈說得是。寸寸關河,寸寸銷魂地。誰不盼望著這大好的山河,這一草一木能年年如一日長盛不衰,不受任何摧殘呢?隻是,古往今來,總有那麼些人貪圖一己之利愛生戰事,逼迫著他人不得不反抗,不得不以戰爭來結束禍亂。”
這時小沙彌前來打斷了二人,說是粥已熬好,於是,老方丈遂邀他二人一起返回了寺廟裏。兩人喝了臘八粥,飲了茶歇了歇,再乘車返回沈家潭山私邸時,已近黃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