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聽罷,渾身一顫,一時著急起來,膝行兩步上前道:“夫人,是柳枝,她不讓奴婢給大小姐梳頭的!”
“柳枝是誰?府裏的管事嬤嬤嗎?”馮氏隻淡淡一句話,便堵了杏兒的嘴。說罷,看也不看杏兒發白的臉色,對外叫道:“來人!把這個做錯了事還給別人潑髒水的丫頭拖下去,執行家法!”
“夫人饒命啊!”杏兒頓時癱軟在地上,絕望地道。隻來得及叫了一句,便被人堵了嘴,拖了出去。
餘光瞥見這一幕,江絮的心中微沉。
難怪她覺得眼生,原來杏兒在她進府的這一日便被處置了。
前世杏兒被處置的時候,她已經被關在柴房裏,並沒有見到,所以印象不深。
不知前世杏兒是被馮氏以什麼由頭處置的?
想到這裏,眼神微閃。
這就是馮氏的手段。殺雞儆猴,一環扣一環。
如果她不出聲,任由杏兒被拉走,那麼她在芙蓉院的威信便墜入穀底,再也別想升起來。
如果她出聲,留下了杏兒,那麼她的手段便會暴露出來。暴露多少,全看馮氏想知道多少。
這才是馮氏,太師府的嫡女,尚書府的主母。前世推她入虎口,奪了食後,又抽了老虎一鞭子,令她喪生虎口的女人。
“我的頭發不好看嗎?”聽著杏兒的嗚嗚聲變遠,江絮微微抬頭看向江子興和馮氏,有些忐忑地道,“可是我覺得還好?”
馮氏微微眯眼:“絮兒想給那丫頭求情?”
“不,絮兒不敢。”江絮低下頭,小聲說道,“夫人既說她不對,她一定做得不對。隻不過,杏兒沒了,以後誰給我梳頭?”
說到這裏,抿唇一笑,抬起一雙閃著希冀的眼睛:“夫人可以把柳枝給我嗎?她長得漂亮,人又好,梳頭我也喜歡。”說到這裏,有些羞澀地摸了摸頭發,“我真的覺得很好看。請夫人把她給我吧,放到我院子裏做大丫鬟,我一定會好好對她的。”
門外,聽到這句話的柳枝,恨得咬牙切齒:“誰要跟你?我寧肯在夫人的院裏做一個粗使丫頭!”
門裏頭,聽了江絮的話,馮氏和江子興的神色各異。
馮氏的眼睛微微眯起,死丫頭似乎並非蠢笨無可救藥。
江子興的眼中有些喜色,不錯,是塊璞玉。不愧是他的種,身體裏流著一半他的血。既聰明又聽話,是塊好料子,比江予彤還要合適些。
當初聽了馮氏的話,沒有打江予彤的主意,真是英明極了。思及此處,不禁偏頭,朝馮氏投去了讚賞的一瞥。
“不過就是要個丫鬟罷了。”江子興此時心情極好,也有興致理會內宅之事了,“看起來也不似要緊的丫鬟,不如便撥到芙蓉院去,如了絮兒的意。夫人以為如何?”
江子興都開口了,而且是在人前,馮氏如何能拒絕?況且,柳枝是孫嬤嬤的外孫女兒,也不是外人,既然得了死丫頭的中意,便撥過去也沒什麼。
一笑說道:“既如此,便把柳枝撥給你了。隻不過,她資曆淺薄,年紀也不大,做大丫鬟卻是不夠格的。便調到你身邊,做一個梳頭的二等丫鬟罷。”
江絮一臉歡喜,忙躬身道:“多謝夫人。”
餘光瞥向外頭,杏兒被拖下去的方向。她雖沒救下杏兒,卻替杏兒報了仇,也算對得住杏兒為她著想過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