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來，他還真是差點丟了一條命，那般的狀態，竟然還可以硬撐著去敵人的埋伏的地方，明知道有危險，竟然還要隻身前往，他就是一個瘋子。
可瘋子，似乎不止是他。
“若是他醒來，看不到我，他會生氣。”
“若是他醒來，看得到的是你的屍體，估計他會發狂。”老神醫毫不留情的戳穿她。手隨意捏住了一片飄舞的樹葉，揉成了一團，再輕輕向前一扔，竟像是一道凶猛的暗器，木小錦一愣，還未來得及躲過，便已經被擊中了膝蓋，踉蹌跌在了地上。
“你瞧，你現在連一點反抗能力也沒有，我若是正要帶你走，何必再喂你藥？”
木小錦抿了唇，從地上又站了起來。
“是，能醫治你的人不在這裏，而他也未必肯來這皇宮給你治病，可是那藥倒是能把你保到那小子醒來的時候，你若是真不願意和我走，便吞了它，至少讓他看著你死，讓他更痛苦，也行。”
木小錦已經不再說話，因為所有話都被堵了回去，她所能做的選擇都沒有了，死路和活路，她無論選擇哪一樣，她似乎都不能好好的呆在他的身邊。
若是自己選擇活路，她去哪裏，恐怕他會跟著她道天涯海角，可是他大業未成，大仇未報，國號才新建立，一個國家的帝王怎麼可以拋下自己的國家，隨著一個女人到處飄零。
若是她選擇死路，她應該做的更決絕，在他找到她的時候，就被亂箭射死，或者是在他醒來之前，便讓自己毒發身亡而死去。可是她舍不得，舍不得這短暫的時光就這麼流逝，哪怕是幾十日，幾日，隻要看著他平安醒來，她會走的安心。
可是又讓他看著自己死去，便是對他折磨著，說不定，那個傻子會做出殉情這樣的傻事。
無論怎麼樣，似乎，她都沒有辦法去找到一個兩全的方法，能滿足自己那小小的願望。
老神醫看著她良久，不禁歎息。
半響，他道：“我倒是有一法，若是王妃願意試一試，我可以幫忙。”
看著木小錦瞬即程亮的雙眸，他有些懊惱自己心軟而把這樣一個被列為禁忌的醫術說出來，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咳了咳，道：“你現在已經有了身孕，若是把毒素全部集中在你的胎兒上，也許，你可以多活幾年。”
這樣的醫術是用另外一個人的性命來延續一個人的命，所以，殘酷而決絕，師傅祖上禁止這樣的醫術延續，可若是她用的是自己的肚子裏的一團肉，興許會好一些。
孩子沒了，以後再生便是。
木小錦沉默了。
像是在認真的思考著那樣的問題，突然，她抬起了頭，臉上竟然也有了笑容，連慘白的臉看起來也有了一絲精神。
老神醫依然歎息，人都是自私的，為了自己犧牲掉孩子，這倒也說得過去。
他一生救治了無數的人，看著無數的人在自己和別人之間選擇，明明這是他希望的結果，可還是有一些黯然，畢竟，他很喜歡這個孩子，經曆了滄桑，卻依然纖塵不染的純淨。
“那你進來罷，先吞了那一顆藥。”老神醫便是要走進他那與四周宮殿格格不入的小茅屋，卻聽身後那個女子叫住了他，聲音很輕，卻很如釋重負般，道：“那，是不是可以把我的命延續到我的孩子身上？讓他平安出生？”
老神醫放在門板上的手突然抖了一抖。
屋簷的陰影落在他已經蒼老的臉上，竟然有一絲的蒼白。
木小錦卻是終於找到了那個兩全的方法一般，連虛弱的身子也似乎輕快了那麼一些：“你能做到，對不對？”
老神醫回過頭，竟有些氣急敗壞的甩開門，然後踩著他那雙竹篾鞋子咯噔咯噔的走到了木小錦的麵前，然後用手指戳向她的腦袋：“你到底是不是白癡？！”
木小錦淡淡的笑了。
她知道，老神醫能做到。
而若是孩子出生，用他拴住花玖卿，他便不會做傻事。
那她便是能安心了。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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