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地上沒水啊!”小駱說。

“都幾天了!還不幹了?”楊大隊白了小駱一眼。

小駱吐了吐舌頭,撓了撓後腦勺。我笑著說:“這也就是我確定是沸水,而不是沸油的原因。”

“不是案件!太好了。”小駱說,“這案子可以結了嗎?”

“不可以。”我說,“疑惑還是有的,王壯英,去哪兒了?”

話音未落,我們的眼睛又被窗外的車燈給閃了一下。

“王壯英找到啦!”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陳詩羽走了進來,身後兩名偵查員合力提著一個屍體袋。

“她死了?”我問。

陳詩羽滿身灰塵,臉上還黏附著幾塊汙漬,這和她平時光鮮的外表迥然不同。

陳詩羽點點頭,說:“林子太密了,要不是有狗,我們肯定找不到。”

“是警犬發現的?”我問。

“哪是?”陳詩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警犬進了林子就罷工了,完全找不到北的樣子。倒是附近老百姓帶著一條中華田園犬配合我們進了山,很快就找到了這具屍體。他們都說,警校的不如招幹的。”

我完全笑不出來,案件仿佛重新蒙上了迷霧。

我的解剖服還沒有脫下,直接拉開屍袋,露出了一屍袋的白骨。白骨有些地方白森森的露出骨質,有些地方還粘著一些肌肉組織,甚至有些肌肉組織上還留有一些衣物殘片。

白骨的陡然出現,把林濤嚇得叫了一聲。

陳詩羽鄙視地看了他一眼,驕傲地說:“我和你學了,看骨盆下麵的夾角,角度大的是女性,這就是個女性。不過,為啥隻有兩三天,就腐敗成白骨了?”

“腐敗程度也不是那麼嚴重。”楊大隊說,“肌肉纖維都還看得清楚,成白骨的原因,不是腐敗,而是山裏野獸的撕咬。”

林濤又叫了一聲。

我拿起死者的一側髖骨說:“小羽毛有進步,確實是個女性。但是,你還沒有學到家。這具白骨的恥骨聯合麵已經成了焦渣狀,說明年齡已經很大了,肯定不是30歲出頭的王壯英。”

“啊?不是?”陳詩羽頓時泄了氣。

“看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楊大隊歎了口氣,說,“不過,我們山裏倒是經常有精神不好的人走進去死掉的,也有沒子女的老人,自己走進山裏‘回歸自然’的。這種狀況的未知名屍體,倒也常見。”

“那我們?”我指了指白骨。

“我們還是專心在這個案件上吧。”楊大隊說,“這具白骨交給我們第二勘查組進行調查,找到屍源的話,不就好了嗎?”

一股困意湧上來,我打了個哈欠,說:“也好。”

案件的基本緣由已經清楚了,對於查找王壯英的下落,我們這些負責現場勘查任務的技術人員也幫不上什麼忙。雖然王壯英沒有找到,案件似乎還存在著疑點,但我依舊建議大家回賓館休息,等找人的工作有了眉目,再行分析。

回程的車上,我簡要地把現場勘查和屍體檢驗的情況,向陳詩羽做了介紹。從她由紅變白的麵色上,我可以肯定這個丫頭也被嚇著了,不是被我的介紹,而是被她自己的腦補嚇著了,嚇得還不輕。

一個熟了的人,聽起來確實很可怖。

4_

第二天一早,陳詩羽腫著雙眼,繼續參加了搜尋王壯英的隊伍,看來她是真的嚇得一夜沒有睡好。林濤有些擔心陳詩羽,跟她一起進了山。

而我們在趕到縣局的時候,得知孫閑福昨晚在一個賭場裏被警察找到,還連累得那家地下賭場被“抄”了家。

被帶回來的孫閑福開始並不承認認識王壯英,隨後又承認認識王壯英,但否認自己最近和她聯係過。接著,他又承認了王壯英在25日晚上來找他,但並不交代找他後做了些什麼。最終,在警方強大的審訊攻勢下,他交代了25日晚上發生的事情。

王壯英在婚前,一直和有婦之夫孫閑福保持著不正當男女關係,直到結婚後,被操英華看得比較緊,才不得已減少了聯係的頻率。25日晚上,王壯英突然打電話給孫閑福,顯得有些失魂落魄。王壯英有些反常地在晚上出門,還約定在一個小賓館裏見了麵。

王壯英結結巴巴地介紹了事發的情況,顯然被嚇壞了。從孩子全身水皰的情況來看,有著一定生活閱曆的王壯英知道,他是不慎跌進沸水裏,被燙死了。而操英華此時也沒有了生命體征。自己去打麻將這一事件,勢必會成為丈夫楊少業秋後算賬的理由。這兩個對丈夫來說非常重要的人同時死亡,自己還有一定的責任,王壯英一時沒了主意。

對孫閑福來說,如果此時他陪著王壯英去報警,就有可能暴露他和王壯英的不正當關係,導致他的婚姻破裂,而他的妻子給了他全部衣食住行玩的開銷,他不可能離婚。所以孫閑福勸王壯英先把此事婉轉地告知她丈夫,等她丈夫回來,再做定奪。這樣,他自己自然也可以完全置身事外。

同時,孫閑福還為王壯英想好了托詞,說是操英華支使她去買東西,回來就這樣了,以此來脫責。

在孫閑福的反複安慰下,王壯英給楊少業打了電話,並且和孫閑福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孫閑福送王壯英回到村口後,獨自回家。

“沒了?”韓亮聽完偵查員的介紹,說,“那他說的是實話嗎?他不知道王壯英去哪兒了嗎?”

“這個可以證實。”偵查員說,“按照他的供述,我們找到了那家小賓館,調取了視頻。同時,也走訪了他的一個親戚,確認了他26日一早就回到了家裏,然後去親戚家打牌,最後和親戚一起到了那家地下賭場。”

“又斷了一條線。”我說,“現在就寄希望於搜查組,能找得到王壯英了。”

“應該是找到了。”楊大隊從門外跑進來,氣喘籲籲地說,“跟我進山吧,這次應該錯不了。死者的衣服和王壯英失蹤前的衣著,一模一樣。”

在沿著崎嶇山路艱難前行的同時,楊大隊和我們介紹了尋找到楊少業的情況。

“什麼?楊少業也找到了?”我拄著一根樹枝,感覺自己像是披荊斬棘的開荒者。

“我們的民警趕到了楊少業在上海打工的工廠,發現楊少業居然還在上海。”楊大隊說,“我們的民警當時也很奇怪,家裏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居然不趕回去!”

“是不是王壯英當時沒有說具體?之前孫閑福不是說讓她婉轉地說嗎?”韓亮身體素質比我好多了,走在前麵問道。

楊大隊說:“對,就是這麼回事。楊少業說,25日晚上,他很累,已經睡覺了,王壯英打電話讓他回家,也不說是啥事兒,他就應付地說明天回。第二天他休息,所以一覺睡到了中午,再打王壯英的電話,已經關機了。他認為王壯英是沒事兒找事兒,就沒在意,也沒回去。”

“說的話查實了嗎?”我問。

“那個孫閑福不是能印證電話內容嗎?”韓亮說。

楊大隊說:“王壯英打電話的時候,孫閑福怕電話那頭聽到異響,所以躲在衛生間沒出來,也沒聽到說的具體內容。掛了電話,聽王壯英說,楊少業明天就回來。對於楊少業工廠的調查顯示,26日楊少業確實休息,27日他也正常上班了。”

我點了點頭,看見遠方圍著一圈警察。很不容易,我們終於走到了。

因為現場處於深山裏,所以警戒帶都省了。

陳詩羽正坐在現場附近的一棵大樹底下,靠著大樹打瞌睡,身上蓋著林濤的警服外套。林濤則在屍體旁邊轉來轉去。

“你看,上吊了。”林濤指了指掛在樹上的屍體,說,“真是奇怪,為啥要自殺?這事兒和她有多大關係?”

“是啊,為啥要自殺?”我見林濤正在觀察地麵,所以不走進中心現場。

“你不是才說過嗎,誰知道自殺者的心理會是怎樣?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心理活動。”陳詩羽被我們的腳步聲吵醒,拿著林濤的衣服走了過來,“誰把這衣服扔我身上了?臭死了。”

“真是狗咬呂洞賓。”林濤直起身子接過衣服,“怕你著涼!”

“我還說了,不能先入為主。死亡方式永遠不像你看到的那麼簡單。”我笑了笑說。

屍體被一條軍綠色的布繩掛在一棵歪脖子樹上,跪在地麵。

“上吊不都是要踩板凳的嗎?”小駱在一旁插嘴道,“跪在地上怎麼吊死啊?”

“縊死是有很多種方式的。”我說,“我們經常見的,叫作典型縊死。還有很多種非典型縊死,比如跪著縊死、蹲著縊死、站著縊死,甚至還有些人趴著縊死。因為縊死的死因不僅僅是壓閉呼吸道,導致機械性窒息,還可以壓閉頸部兩側血管,導致腦缺氧;壓迫靜脈竇,導致心搏驟停,等等。”

“你不是說過,縊死一般都是自殺嗎?”陳詩羽說。

“確實。”我說,“他縊是很罕見的,因為他縊這種損傷方式是非常難以形成的。不過有個前提,就是要確定死者是縊死。”

我見林濤已經勘查完畢,走近屍體看了看。屍體的屍僵已經緩解,說明已經死亡48小時以上了。從屍體上可以看見的腐敗靜脈網來看,死亡時間和26日手機關機的情況還是比較相符。

屍表並沒有明顯的異常痕跡,我拿起死者的雙手,也沒有看見明顯的抵抗傷和約束傷。

“屍體需要進一步檢驗。林濤,你那邊,有什麼發現嗎?”我問。

林濤拿著自己的衣服正在嗅,被我一問驚了一下,說:“啊?哦!沒有,什麼發現也沒有。這裏的地麵不可能發現什麼痕跡物證。”

我點點頭,示意派出所民警可以把屍體放下來送殯儀館了。

“真是奇怪,這人的心理素質也太差了吧。和她並沒有多大關係,就畏罪自殺。”林濤說,“哦,對了,還有個事情。這天氣都這麼涼了,怎麼還會有蒼蠅啊?而且,屍體也沒有腐敗多厲害,為什麼會有那麼多蛆殼?”

“蛆殼?”我有些吃驚,“在哪兒?”

林濤見屍體已經被裝進了屍袋,用手扒拉開屍體原始位置下的草叢,指著裏麵說:“看,一粒一粒的,白色的,還不少呢!最起碼……最起碼有二兩。”

“二兩?”小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有你這樣形容蛆的嗎?”

我蹲下身來,草叢裏確實可以看到星星點點的白色條狀物體。我撿起幾粒,在手裏捏了捏,閉上眼睛思考。

“是不是嘎嘣脆?”林濤調侃道。

我重新睜開眼睛,對林濤說:“你也真是,總是分不清蛆和米。”

“米?”身邊的幾個人異口同聲。

“還記得那一起案件嗎?從小孩屍體上弄下來那麼多蛆,而且你丫的還用一個碗來盛!”林濤見我們正在穿著解剖服,說道。大白天來到殯儀館,他顯得自然多了。

“記得。”我一邊反手係解剖服的腰帶,一邊說,“你當時說我就像是端著一碗米飯,所以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們倆都沒再吃過米飯。這次,你又要好久不吃米飯了吧。”

“奇怪了,現場是荒山野嶺,怎麼會有米粒?”林濤說。

“我知道。”楊大隊說。

我笑著抬了抬手,製止了楊大隊繼續說下去。我說:“等會兒再說,看他們能不能想得起來。”

穿好解剖服,我小心翼翼地把死者頸部的繩套取了下來,把死者的頭顱來回轉動,觀看頸部的索溝形態。

繩套取下來的那一刻,我就看出了異常。

死者的頸部前側有一些明顯的皮下出血,孤立於索溝之外,這些皮下出血的中央,還能看到一些新月形的擦傷。

我用止血鉗指了指這些皮下出血和皮膚擦傷,示意林濤照相。又指了指死者頸部後側索溝交叉的地方,示意林濤接著拍。

“我記得你說過,分辨縊死和勒死,主要看繩套有沒有提空。”陳詩羽說。

“對,這要從兩者的損傷機製來分析。”我說,“縊死,也就是上吊死,機製是利用自身全部或者部分重量來施加力量到頸部,導致機械性窒息或者腦缺氧死亡。而勒死,是用外力拉扯繩索,讓繩索鎖閉死者的頸部導致機械性窒息或者腦缺氧死亡。所以,縊死的索溝是不均勻的,受力的地方,繩索受力大,索溝清晰;其他地方會因為受力逐漸減輕而使索溝變輕,最輕的地方幾乎看不到,所以我們稱之為‘提空’。但是勒死就不同了。因為整個繩索均勻收縮壓迫,死者頸部各個部位的受力是均勻的,所以索溝也是均勻的。”

“王壯英頸部的索溝有交叉,各部位都是均勻的,說明她是被勒死的,而不是被縊死的?”陳詩羽說。

我點點頭,說:“對,這是一起勒死人後,又偽裝成自縊現場的殺人案件。”

“勒死也有自勒和他勒啊。”楊大隊說。

我說:“對,隻要繩結夠緊,自己是可以把自己勒死的。但是這個案件不是。第一,如果自己勒死自己,則屍體應該處於原位,不會平白無故掛到了樹上。第二,如果是自己勒死自己,則兩隻手都要用力,那麼就不可能在頸部形成這一個個皮膚擦傷了。”

“指甲印?”林濤說。

我說:“對,這是指甲印!我現在懷疑,凶手是先用掐扼的方式導致王壯英昏迷,然後用繩索勒死,再偽裝現場。”

“那就奇怪了。”楊大隊說,“凶手為什麼不直接掐死後,直接偽裝縊死現場?”

“凶手是想把王壯英直接掐死的。”我說,“但是並沒有。可能是因為王壯英蘇醒或者做了一些無意識的動作,導致凶手進一步施加暴力行為。她頸部索溝具有明顯生活反應就是證據。”

“那凶手為什麼不把死者掐暈,然後直接吊起來?”楊大隊說,“這樣不是更加難以被警方發現問題嗎?”

“說明對死者施加侵害的地方,離把她吊起來的地方比較遠。”我說,“他必須要先弄死她,才方便把屍體運到深山裏。”

“可是凶手為什麼要這麼費勁,把死者運到深山裏?”陳詩羽說,“就地弄死,就地偽裝,不就好了嗎?”

“可能是凶手具有反偵察的能力。”楊大隊說,“把屍體拖進山裏,延遲發案時間。一旦屍體被野獸撕咬,或者腐敗殆盡,那麼誰都不知道她究竟是縊死還是勒死的了。”

“那可不一定。”說話間,我已經解剖開了死者的頸部,說,“死者的頸部舌骨大角骨折,骨折斷端沒有生活反應,說明是死後受力。甲狀軟骨上角和前側都有骨折,且都有生活反應。一般掐死隻會導致甲狀軟骨上角骨折,而勒死一般都會導致甲狀軟骨前側骨折。這就印證了我們的推斷。死者是被先掐、後勒,死後偽裝縊。”

“謔。”楊大隊說,“屍體再腐敗,骨骼也不會消失。也就是說,即便這具屍體腐敗了,我們依舊可以發現疑點。”

“凶手想多了。”陳詩羽說,“越想做出完美犯罪,留下的漏洞也就越多,越會被我們發現痕跡物證。這就叫作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可是,什麼人才會這麼費盡心思地去殺害王壯英?”林濤說,“有什麼隱情嗎?”

“這就要從現場發現的米粒說起了。”我說,“你就不記得米粒的故事了嗎?”

“哦!對!”林濤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把陳詩羽嚇了一跳。

“林中屍箱的案子!”林濤說。

“什麼箱?”陳詩羽問,“一驚一乍的,說起話來,好像是在寫小說。”

“大學的小樹林裏,發現了一個裝有屍體的行李箱。”我說,“那時候你還沒工作,所以不知道。這個案子,我們簡稱為林中屍箱5。案子的現場不在湖東縣,但是凶手就是湖東縣的人。”

“這和哪裏人有什麼關係嗎?”陳詩羽問。

林濤點點頭,說:“這裏的風俗,說是在屍體旁邊撒上米,屍體的靈魂就不能出竅,冤魂就不能找別人報仇。這是一種十分惡毒的詛咒。”

說完,林濤打了個寒戰。

楊大隊點點頭,說:“我們這邊確實有這種迷信的說法。”

“那也就是說,凶手怕王壯英的冤魂報複,說明是熟人?”陳詩羽的腦筋轉得很快,“可是王壯英的丈夫在外打工,婆婆、繼子已死,姘頭又沒有作案時間,娘家人都離這裏老遠。還有什麼熟人會殺了她?”

說完,陳詩羽又低聲補了一句:“以後再也不說‘熟人’了,一說這兩個字,我就想到那被煮熟了的小孩。”

我笑了笑,說:“這個案子,必須要結合操英華和楊永凡的死,一起來考慮。我先問一下,從上海到湖東,最快要多久。”

“現在有動車組了。”楊大隊說,“動車組兩個小時就到程城市了,再有半個小時就能到縣裏。”

“也就是說,楊少業26日休息的那一天,完全有時間來回並作案。”我說,“你們想啊,楊少業回來後,發現自己的母親和孩子都死了,不管什麼原因,他都有可能遷怒於王壯英,認為王壯英沒有盡到兒媳婦和繼母的職責。”

“可是,他不掩埋自己母親和孩子的屍體,任由其腐敗,實在有些殘忍吧。”楊大隊說。

我點點頭,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心理活動。楊少業既然知道偽裝現場,自然也知道掩埋了屍體,就代表他回了家。為了不在場的證據,他肯定要忍著了。你們還記得我們看現場的時候,我說操英華的屍僵狀態不太正常嗎?是死亡十幾個小時後,屍僵最硬的時候,被人翻動過。”

大家都點頭。

“這樣想,一切就合理了。”我說,“翻動屍體的,正是第二天一早趕回來的楊少業。他抱住了原本靠在牆根的操英華,見她麵部有傷。將操英華放倒在地麵的時候,他就已經起了殺意。”

“那麼,證據怎麼找呢?”楊大隊問。

“楊少業以前是不是當過兵?”我問。

楊大隊點頭。

我拿起擺在一邊的綠色繩索,說:“這繩索,就是軍人平時用來打包行李的背包帶,斷端十分整齊,是被鋒利的匕首割斷的,一般都是軍用匕首。”

“有匕首為什麼要掐死人?”陳詩羽問道。

“匕首殺人是要流血的。”我說,“那就不利於偽裝現場了。”

“明白了。”楊大隊說,“我現在命令還在上海工作的同事,立即拘留楊少業,並帶著他平時的行李,一起回湖東。”

“隻要找到另一截背包帶,就可以進行整體分離鑒定,確定勒死人的繩索就是從他的背包帶上截斷下來的。”林濤說。

我補充道:“還有,現在動車購票都實名製了,查一查他身份證的購票記錄,一切自有定論。”

“可以回家嘍。”林濤轉臉對陳詩羽說,“後天是你的生日吧?我們慶祝一下?”

第二天一早,楊大隊就來到了我們住的賓館,告知我們好消息。

據楊少業交代,他接到電話時,隻知道家裏出了事,卻完全沒有想到出了這麼大的事情。26日早晨,楊少業乘坐最早一班動車趕到了湖東,回到村口的時候,恰巧看到了孫閑福騎摩托車送王壯英到村口,二人舉止親密。

躲在一旁的楊少業已經醋意大發,卻沒想到回到家裏看到的是自己的至親已然死亡。這種雙重打擊,讓楊少業幾乎瘋狂。他趁王壯英不備將其掐暈,然後思考偽裝自殺現場的辦法。正在他切斷自己背包繩的時候,王壯英出了一口氣。

楊少業嚇了一跳,立即用背包帶繼續勒王壯英的脖子,直到她絲毫沒有生命體征。

殺了人的楊少業趁上午時分村裏沒有行人,悄悄將王壯英轉移到山裏,偽裝了一個縊死的現場,隨後忍痛離開湖東,到上海繼續裝作沒有事情發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