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兒咬了咬唇,複又開口。“他前途無限,我不過是個孤女,又哪敢傾慕他。何況……”她話到此便戛然而止,眉煙卻知曉她的言下之意。
“何況,他心中的人是我,是不是?”眉煙仍是溫笑著,衣兒卻垂下眼眸一派沮喪色。“恩人你明明都知曉,還要來取笑衣兒。”
“傻衣兒,我又哪是在取笑你。”眉煙輕輕歎了口氣,神色嚴肅了幾分。“我不過是想幫你。”
“幫我?”衣兒聞言抬眸,帶了幾分期翼。
“當然是幫你。畢竟我現在已經有了心儀之人,若他的心意一直不變,我總覺得對他有所虧欠,倒不如替他物色個合適的。”眉煙看著衣兒,神色真誠。
“你是說我與謝大夫合適……?”衣兒畢竟純真,聞言麵上立即流露出幾分歡喜色,眉煙看著她這番模樣不由失笑。“對,你純真善良熱情大方,謝循哥哥成熟穩重感情內斂,你倆互補,正是合適。”
“不行,他並不歡喜我,我能看出的。”衣兒複又垂下眼眸。
“你可知凡事都是要自己爭取的,你沒試過,又怎知不行?”眉煙帶著幾分怒氣的聲音使得衣兒怔了怔。
“可是能否成功,還是全在你是否爭取,縱使他不歡喜你,日後也總有一天會被你感動。”眉煙看著衣兒,衣兒被她這種熱情帶動,也跟著心生希望。
眉煙示意衣兒附耳過來,對著衣兒說著心中所想,衣兒連連點頭,偶爾露出幾分茫然神色,偶爾出言反對。
謝循來到食肆後院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眉煙帶著笑與衣兒耳語,衣兒麵頰微紅,卻也不住點頭。
饒是沉穩如謝循,也有些好奇她們所說的內容,正要抬步上前去,卻被穆沉攔了下來。
平日裏穆沉與謝循不過是點頭之交,如今乍被攔下,謝循有些疑惑看著穆沉,穆沉輕輕笑笑。“謝大夫可會飲酒?”
謝循點了點頭,跟著扯出一個笑來。“若是君子對飲,還是能飲幾杯的。”
穆沉作出一個請的姿勢,引謝循去了側廂,穆沉早已勞煩孫嬸備了酒,此時尋了座坐下,孫嬸給二人提上備好的幾壇清釀,又備置了幾碟小菜,便又去忙碌。
“穆公子可是有什麼話要對在下說?”因食肆門庭若市,難保不會隔牆有耳,穆沉不便透露身份,故而謝循隻以穆公子而稱。
“謝大夫聰穎過人,自知曉在下所為何事。”穆沉麵上掛著一貫的溫笑,謝循卻絲毫不覺暖意,隻略點了點頭。
“那便明人不說暗話了。你既已知曉我與煙兒的關係,又為何還是心存僥幸?”穆沉這一番話說的直白而無禮,謝循卻毫不介意。
“你也知曉,你曾替煙兒引蠱,你與煙兒是否真心相愛還未可知,我又怎會放心?”謝循唇角輕勾起一個弧度,言語溫吞,言下之意卻犀利:眉煙愛你是因為出於本心還是子蠱呼應所致還未可知,你又憑什麼讓我放棄?
穆沉聞言卻也不惱,隻垂眸斟好酒。“我與煙兒究竟是否真心相愛,日後便知,若謝大夫等的起,不妨一觀。”他語罷,將斟滿的酒盞遞給謝循。
謝循接過酒盞揚了揚,亦是淺笑。“我與煙兒自小相識,又怎會不知她的性子,以她這般拘謹性子,又怎會輕易對一個人言愛?”
穆沉聞言沉默片刻,將酒盞中的酒盡數送入口中。“習慣自是不會變,隻是無論煙兒是否出於本心,我並不在乎,隻要與她相守的人是我,什麼都無所謂。”
他這一席話明了直爽,使得謝循微微蹙眉。
相守便好,無所謂是否真心麼?不過也是個癡兒罷了。
謝循笑了笑,亦是引盡酒盞中的酒,再為彼此各斟一杯。“這杯敬你,希望你能照顧好煙兒。”語罷,手腕輾轉之間,酒盞已空。
穆沉笑了笑,再度一飲而盡,複又斟一杯酒。“這杯敬謝大夫,感謝你將煙兒照顧的這樣好,隻是以後,煙兒由我照顧便好。”
這杯酒謝循卻沒有喝,隻是將酒盞置於手中輕搖,清釀在碧綠色酒盞之中看著尤其討喜,搖曳之間淡起漣漪。
穆沉卻飲下杯中清釀,放下酒盞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