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綺紅樓這裏還好，大家都是老熟人了，相比起唐墨染那樣的小嘍囉，在那些紅牌姑娘麵前真真不夠看。
說唐墨染是從綺紅樓出去的，其醜無比，家庭如何如何窘迫，這些，對他們來說，都不是值得議論的問題。
隻不過，一踏出綺紅樓的大門，唐墨染才意識到這流言蜚語的可怕。
“你瞧見沒？就是那樣人，聽說她被妖怪俯身了，突然間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聽說，她就是個醜八怪，克爹克娘，這與她親近的人啊！都被她給傳染黴運了。”
“是啊！是啊！她一出生就沒了爹，她娘得了重病，生怕被她克了，都不敢跟她住一起。”
“還有啊！我聽說，她的那個鄰居，以前好好的，結果一搬去她家旁邊，她爹就輸錢輸得要賣女兒了。”
“還有那個小公主，她隻不過是賞識她的廚藝，想提拔她，這不？整個公主府都搭上了！”
唐墨染一聲不吭地往前走著，冷眼看著這些人的嘴臉，他們越是小心議論，她就顯得越是招搖。
“各位、各位，明天是我綺紅樓開張大吉的日子，還請大家多多捧場！”
閑言冷語耳旁風，真情不怕魔心動。
那種被人當成異物看待的眼光，唐墨染早已習以為常。她不奢求每個人都能懂她，隻求，她在乎的人，能安靜下來，用心對她。
感情就是那樣，往往不可理喻。不會站在客觀的角度，來影響你主觀的思維。
“這位大嬸，你火氣很旺啊！明天我們會給大家免費嚐鮮，各種清火解毒的涼飲，你不防早點過去。隻要是你到了，本人親自招待你！
這個大叔說了那麼多，口一定幹了吧？要是明天你還有這個雅興，可以跟大嬸一起去，水管夠！
還有這個大姐，怎麼跟沒吃飯一樣？是不是被婆婆虐待啦？明天過去，我給你端盤紅燒肉讓你帶回去…
人人有份，永不落空。大家有錢的可以進去一邊看著大堂的表演，一邊品嚐美食。沒錢的也可以去嚐嚐我們的手藝，如果你覺得你，不防幫忙宣傳宣傳…”
唐墨染邊走邊說，沒有表現出半點憤怒之意。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一邊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的同時，她也不忘觀察著大家的變化。
別小看這張笑臉，加上唐墨染的熱情邀請，那些躁動的心，突然就給安靜了下來。
隻不過，這個被傳帶著厄運的唐墨染，真的可以讓他們所接受嗎？誰又可以站出來，為她正言？
“大家放心，隻不過是去嚐個美食，又不是跟我打交道，明天我那麼忙，也不會特意湊過去克一克你們。就像你們說的，得跟我多親近才會那樣？嗬嗬…”
唐墨染這一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大家都不禁止步下來，看清楚這個全城傳得沸沸揚揚的妖孽，到底長個什麼模樣。
在人群之後，一輛馬車的車簾被人徐徐掀起，馬車上一個儒雅風流的中年男子探出頭顱，用漠然冷清的眼光淡淡地掃視唐墨染。
“調頭…”北辰胥對唐墨染充滿了排斥感，即便他所去的地方就在前方不遠處，他還是選擇繞道，就是一個擦肩而過的機會也不想留給唐墨染那樣的人。
倒不是他相信了大家的閑言閑語，覺得她是一個災星。而是因為她的身份，一個在綺紅樓出來的身份。
在這個時候調頭，車夫顯得十分為難，卻也不得不聽從主子的吩咐，“大家請讓一下，讓一下。”
車夫的聲音很大，自然能讓大家反應過來。人流慢慢分開站到兩邊，給馬車騰出足夠的位置。
唐墨染並沒有想得太多，隻是出於本能的好奇瞧了過去。
車簾慢慢放下，遮住了北辰胥的半個下巴，隻見一身水墨色的絲衣在白色的裏衣上閃著粼粼白光，大概是因為裏麵的衣裳秀了金絲，那一身簡單的高貴，盡露無疑。
溫文從容的動作，讓唐墨染越發覺得他是一個雅人韻士。但是，卻又一眼將他們分別出來，至少，他有自己的思想，不至於迂腐。
一般人文人都自命清風高節，才不會把金絲往自己的衣服身上繡，讓人覺得一身的銅臭。
這個人，也算是她這一次出來，最意外的收獲。
唐墨染收回心思，無視大家的冷眼，回到自己的房間，迎來的卻是百裏昶禦心急如焚的追問。
“你怎麼就一個人出去了？你都去哪裏了？都聽到了些什麼？”
百裏昶禦驟覺得自己表現得太過明顯了，漸漸地收斂起氣息，“你沒事吧？出去走了那麼久，肯定累了吧？要不要喝點水？”
他徑直走到桌子前麵，給唐墨染倒了滿滿的一杯水，抬手給她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