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置信,呆呆地看著她抬手,然後將匕首刺入他的胸膛。
他的速度,足夠有時間攔住她的手腕,他的力量,能握住她的手,反過來將匕首絲毫不差地刺入她的心髒。
如果她不是上官淺鈺的話。
哪怕她是任何的其他人,他也不會有那樣長時間的呆滯。
可她就是她。
她讓他沒有辦法去阻擋,沒有辦法去反攻。
他們在安南的一切,他們當初的愛戀一遍遍在他腦海中回複,直至她剛才的柔情……這一切,卻原來隻是假的。
她等的隻是他脫下那件金絲寶甲,隻是他在極度愉悅時閉上的雙眼,她隻是要他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結束他的生命。
血順著刀柄滑下,滴到她裸著的身體上,沿著她的胳膊前進。她有些慌亂地鬆開了刀柄。
“為什麼?你不是鈺兒,對嗎?”風霆問。
上官淺鈺抖著唇,用力地說道:“因為……因為你殺了沈大哥,我要替他報仇。”
風霆嗬嗬地笑了起來。
“果然是他,你做一切……都隻是為了他。”胸口的傷讓風霆說起話來有些吃力。
上官淺鈺顫抖著,哭道:“他是我相公,我……我必須要為他報仇的……”
風霆依然笑著,說道:“那……如果他不是我殺的,你會後悔嗎?後悔這樣對我……後悔對我這樣無情?”
上官淺鈺的臉立刻一片慘白,兩眼死死看著他,微啟著唇似乎想吸入更多的空氣,然後她深吸了幾口氣說道:“沒有如果,他就是你殺的,我親耳聽到的!”
“可如果……如果我說不是呢?”風霆撐著身體從她身上起來,然後拿了件長袍,大口喘著氣艱難地走下床,在將要摔倒時扶住了房裏的桌子。
他撐著桌子,麵朝她痛苦地笑道:“真可惜……你不會殺人……你看……你沒刺中我的心髒,做這麼多犧牲……竟沒能成功。”
上官淺鈺從床上坐起,拉住被子蜷縮著身體驚恐地看著他胸前插著匕首觸目驚心的樣子,咬唇哭著。
風霆靠著桌子,流著汗拚盡全身力氣將那件長袍穿在了身上,然後扶著桌子、柱子走到離床遠一些的距離終於跌坐在了地上。
“來人,有刺客……”
風霆的話音剛落,門就被撞開了,侍衛立刻看見了受傷跌坐在地上的風霆和抱著被子,蜷縮在床角的上官淺鈺。
“皇上!”兩個侍衛立刻跑上前扶起他,別的侍衛則在房裏找了起來。
“皇上,刺客往哪裏跑了?”侍衛問道。
風霆指了指了窗戶,然後說道:“鈺妃娘娘……受了驚嚇,你們留在這裏……保護她的安全。”
“是!”侍衛回答的時候,風霆已經被扶出門外放到了以最快速度抬到門外的轎子上。
有刺客……他竟然說有刺客。
他竟然沒有當場斬了她的頭。
她還是沒做到。
看了無數遍的醫書,默記了無數遍心髒的地方,她不可能弄錯的……隻是,那一瞬間,她就是讓匕首刺偏了。
朝月暮月跑進來,站在屋裏看著哭泣的她僵在門口不知是過去還是不過去。
她們就在門外,從頭至尾,沒看到一個人進來。
皇上被刺殺的地方似乎離鈺妃很遠,但她們看見了她手上的血和地上的血滴。
皇上對鈺妃一向寵愛。可鈺妃對皇上一向都是冷淡的。皇上的態度和心裏可怕的猜測讓兩人不知所措,在門口站了許久才端來了一盆熱水,抱來了幹淨的被褥。隻是放在屋內便離去了。
上官淺鈺坐了一夜後真的著涼病倒了,朝月暮月依然侍候得無微不至,卻是帶著害怕的。她們不再和她多說話,隻是侍候完了便走。
上官淺鈺其實想問一問,風霆怎麼樣了。可麵對著之前一心為她的兩個宮女現在異樣的眼神,她卻問不出口。
連她自己都覺得可笑,自己要至他於死地,卻又要問他怎麼樣了。若她真的問了,她們恐怕覺得她是想打聽他死沒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