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報記者又詢以戰地情況如何?)李雲:北兵仍守建昌,其水兵則在吳城,雖雲戰勝,其實疲勞,故未深入。近兩日內,湖口、姑塘兩處當有激烈戰爭。蓋我軍駐饒州者已取攻勢,得勝則為幸事,萬一無效,將來北兵深入,我必扼之於樵舍、王家渡等處,決不憑城作戰,致驚我城中同胞。在城居民之膽怯者,聽其搬去,我亦不幹涉。然切勿輕信謠言,擅自驚慌,致滋紛擾。
又雲:商界公推廖伯琅君暫行擔任維護秩序,辦法極好。我赴戰地後,省城內外保衛事宜,仍須借重廖君雲雲。
據上海《民立報》(一九一三年八月二十四日)
告滇父老文
(一九一六年二月二十日)
烈鈞曩者選車修矛,訓材茲土,久與父老兄弟遊。碧雞金馬,縈係魂夢,雖訣別數年,而嵐影神光,未嚐不燁爍長劍間。因以想念諸父老交道之勤懇,與青年俊士桃李成溪之壯觀,嘕然久之,踏遍天涯,莫或置頓也。辛亥建國,治兵江右,陰雨之後,民物始蘇。庶政草創,袁逆凶狡,複陰假權柄,遇事牽阻。其嫉忌新治,垂涎鼎鍾,烈鈞斯時亦嚐燭照其奸,厲詞抉摘。遂有癸醜之師。當是時,苟與諸父老共事一方者,則猛士龍騰,雄師虎躑,逆賊雖狡,當不能稔惡至今,使禮法蕩然,每下愈況矣。去國以還,曆覽歐土,觀彼矞皇,益增忉怛。回瞻宗國,則妖氛黲黲,鬼氣森森。剝極將複,誰為雲雷?居恒鬱鬱,輒與當世豪哲屈指諸夏,校量神裔計。其雄烈恢奇,慷慨足恃,鹹以為莫滇中父老。若義聲震爆,知必不遠。回視袁逆,則賣國之事未終,竊國之事又起,行且奸汙蠱淫,穢辱當世,廉恥未忘,民怒斯熾。都督唐公赫然獨唱,阿蒙舊好首承號招。雲路徘徊,翩然至此,諸父老不以為不肖,益複歡寵焉。
鈞則何能,惟願追隨唐公與諸父老之後,共申大義,拯溺救焚,明其素誌焉已耳。今者承唐公命,率二軍以行,北望燕雲,神弓夜嘯,剪彼凶逆,還我光明,國命所懸,敢不拜勉。抑鈞則猶有進者,民國肇造,本以圖存。海風淜滂,橫流剽厲,神州傾頗,華胄顛危,乃亂政亟行,棼然四載,本根砍伐,夷傷黦然。彪茲狂流,魚龜在望,茫茫禹域,砥柱何存?誅彼昏逆竊國之罪小,亡國之罪大,谘我義師討賊之責輕,興邦之任重。則所以蕩滌穢瑕,發揚光烈,培元植基,奮起為雄,我父老兄弟猶有後責焉。嗚呼!烈鈞行矣。升彼大阜,從其群醜,敢橫刀躍馬,竭其股肱之力,無負我父老之厚望。雖然,前者唱籲,而後者唱喁,枝柯輪囷,華實欐桅盛德大業,非異人任。諸父老國本在躬,全國喁喁相望至切,其將有偉畫宏謨,居內製外,策近圖遠,與都督唐公同德一心,汨其泉源,溉其根本,布葉垂華,潤色鴻業,背負之巨,蓋不特賈其餘勇策我後勁已也。區區之忱,敢以告勉。立馬回望,無任神馳。李烈鈞。
據《武寧文牘》;上海《中華新報》(一九一六年二月二十五日)
在南寧歡迎會上的演說
(一九一六年五月七日)
此次奉岑西林及陸都督召來邕,承諸君美意,開會歡迎,敬謝敬謝。癸醜之役,袁氏不道,違法專製,因與同誌共謀抵抗。原冀推翻袁氏,擁護共和,不意湖口失敗,以致逋逃海外。及睹波蘭、埃及、印度、猶太等亡國人民可憐可怕,即深恐我祖國為諸亡國之續。及遊歐美,見各文明大邦其國家之富強,文化之進步,則又生無窮羨慕。彼國何富強?何以文明?則以有良政府之故。
有良好政府,故有良好法律,舉國上下,共由憲法範圍之中,不出憲法軌道之外。故團體愈結,國愈富強。所有教育事業、慈善事業、儲蓄交通各善政,無不備舉。各國之富強,雖賴良善政府,尤要國民知自治,故政治皆注重自治問題。人民之進化,雖有良政府,尤要國民有教育,故各國皆注重教育問題。非同中國,政府腐敗,民智閉塞,如迷信神權等弊。不佞此次自雲南來,尚見沿途有求雨者。風雨變幻,如雲可求,可笑孰甚。此則不知自治,無教育,欠科學的智識之見征也。國民能自治,有教育,即政府不良,亦可由政治革命使之改良。此次袁世凱敢於篡國,實欺吾民不知自治、不知教育之故。(中略)又雲:國家政治事業發達,無不由於教育。現在時間短促,不能一一研究。(中略)
總而言之,國家富強,必要有良好政府,必要有適當的法律。法從何來?由於國民之團體,由於國民之公意,如代表機關、議會機關等是也。有法律然後可以保障人民之自由,救濟人民之權利。
又雲:今廣西獨立,秩序整齊,實足為各省模範。願終始不懈,堅持到底,必以推倒袁逆,另組一良好政府而後止。如不倒袁,則國家必亡。所有袁氏之取消帝製、恢複共和等虛詞誣誑,表麵如此,不可信也。袁氏之刻毒,兄弟所身受,言之可怕。吾等之倒袁,初無何等之權利思想,無他,與民除害而已。今日備受諸君歡迎,愧不敢當。深願諸君同心一德,堅持倒袁主義。但勿要看得不易,此時枕戈待旦之秋,嚐膽臥薪之日也。然吾人革命,誌在強國。若要強國,必先倒袁。寧為玉碎,勿為瓦全。質言之,如不倒袁,不要活的,寧要死的。有如此決心,終必有達到目的之一日。(下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