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我也想明白了,人妖不可相戀,你要是真的為赤兒好,就離開他吧。”周老爺看著她,歎了口氣。
“他是我相公,我們成親了。”
“現在不是了。”周老爺冷冷地丟下一張信筏,開頭兩字書寫著“休書”。
“不!”
“不!”
胡靜兒呆呆地看著從房中衝出來,同樣驚呆的周赤。
“相公!”
“靜兒!”
兩人摟在一起,周老爺有些心疼地看著他們,還是狠心說道:“胡靜兒,記住你的身份,你現在不是周家的媳婦了。”
“父親,我沒有休靜兒,靜兒依舊是我的妻子。”不舍地放開妻子,周赤看著父親堅定地說道。
“我替你做決定了。”周老爺淡淡道。
“你不能代表我,父親。”周赤無力地拉著胡靜兒的手,口氣堅決。
“放肆,你和她在一起,隻會害了你!”周老爺氣急拍了一下桌子,大步走到周赤麵前,重重地摔了他一巴掌。
周赤一下被打倒在地,胡靜兒愣了一下,怕周老爺再做什麼,趕緊擋在周赤麵前。
“妖女,該斷了。就當是為了赤兒好。你走吧。”
“不,公公,我有辦法救相公了。你看著。”說罷胡靜兒從袖中取出一粒丹藥就要給周赤服下。
“妖女,你快住手!”周老爺大驚,多年曆世的直覺告訴他這丹藥絕不是善物,急忙上前就要奪過丹藥。不料胡靜兒身後伸出一條狐尾瞬間將他捆住。
“周郎,張嘴。”
周赤順從地張開嘴,胡靜兒溫柔地給他服下。
“不!你這妖女!”周老爺無力地大吼著。
周赤服下丹藥,劇烈地咳嗽幾聲,臉色更加蒼白胸前那塊紫玉之中血光大盛,竟自行飄起。
“胡靜兒,姚碧待義父多謝你了。”不知何時,姚碧竟站在門口,玉手一伸便將邪玉吸入手中。
“那我相公呢?”此時周赤不住地咳血,胡靜兒花容失色,不由看向姚碧。
“你相公啊?”姚碧俏皮地吐吐舌頭:“我隻能告訴你他馬上就要死了呢,不過要是你願意的話,你可以把你的妖丹混合這相思丹給他服下,他便痊愈了。”說完姚碧便消失在原地,隻留下一顆朱紅色丹藥在地上溜溜滾著。
“怎麼會這樣?”胡靜兒癱倒在地上,狐尾無力地收回,周老爺撲通一聲跪在周赤麵前,此時周赤的呼吸已越來越微弱。
“赤兒啊!”周老爺老淚縱橫。
“公公。”胡靜兒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啊?”老人茫然地抬頭:“你叫我?”
胡靜兒淒涼地笑道:“公公,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您了,靜兒給您添麻煩了,以後靜兒不在了,您一定要再給相公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啊。”
“你要做什麼?”周老爺雙眼無神,愣愣地看著胡靜兒吐出一顆猩紅的妖丹。
胡靜兒輕輕扶住周赤的頭,低頭在他額上一吻:“周郎,以後靜兒不能看著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一語終了,胡靜兒將妖丹和相思丹含在嘴裏,溫柔地度進周赤的嘴中。感覺他咽下了,才慢慢將周赤的頭輕輕靠在腿上,緊接著,胡靜兒的足部開始被石化,感覺到身體的異樣,胡靜兒唇角反而綻開慶幸的笑容,還好,還有最後一點時間。
胡靜兒小心地撫過周赤斑駁的長發,驚訝地發現懷中人原本因體弱而早生的華發竟一點一點染上墨色,幸好,這丹藥是有用的,她不免想象著周赤痊愈後的模樣,一定是英姿勃發,氣宇軒昂的。這時石化已到了腰部,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她又挪了挪周赤的身子,想讓他躺得舒服些,搖搖頭,有些不滿意,再想挪一挪,雙手卻失了觸覺,一點也動不了,原來石化已蔓延到了手上,馬上就是頸部了。
胡靜兒的臉一下變得蒼白,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一定很難看,趕緊又笑出來,不然周郎看見會不高興的。
女子想低下頭,無能為力,也罷。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她櫻唇輕啟,想說出那句他曾經對她說的話。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句世間最美的詩最終停在唇角,所幸,這句詩結成一朵最素的花苞,落入一生所愛的心扉。
石人懷裏的他反複呢喃著:“靜兒。”
門口,涯角和青絮慢慢轉過身去。
周老爺將石人懷中的周赤緩緩抱起,一步一步走回房間。夜晚,一紙信闕搖搖擺過周赤的床頭,落在了他的夏被之上,“陳暮紡雲錦,淺曉織蔭邊。但願歲靜好,伊人酒肉常。”
後來。
後來坊間傳言周府的公子在把周少夫人休了之後,身體便不知怎麼好了,奮進讀書,做了大官,光宗耀祖。周老爺特地為此又宴請了十裏八鄉的人,據赴宴的人說,周公子的新夫人可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