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紅燒肉”指的方向於芳菲看了一眼,那個下巴光潔如玉的確什麼都沒有。於芳菲豈是那種輕易認輸的人?便在一旁提醒說,“你有沒記錯?再好好看一眼。”
於芳菲的這句話明顯惹翻了“紅燒肉”。這個彪悍的東北女人一邊用手拍著自己的胸脯,一邊怒嗬嗬地說,“警官同誌,你可以懷疑我的人品,但你不能不相信我的話。我要有半句假話,就讓我天打五雷轟!”
62
下雪了。
上午十點左右的樣子,一直陰沉著的天空突然飄起了雪花。雪花紛紛揚揚,如同千朵萬朵飄落的梨花,悄無聲息地落到地麵上,落到屋頂上,落到樹枝上,落到人們的身上。哦——下雪了!下雪了!一群孩子在院子裏叫嚷著,追逐著,仿佛看到了正一步步走來的新年一樣。與孩子們的興奮不同,師父此刻卻高興不起來,兒子到這會兒還沒來,手機也關機,這讓他感到了一絲不安。“這小子今天怎麼了?”他暗自嘀咕道。
又等了大約一刻鍾,師父實在放心不下,隻好撥通了曉華的電話。電話那頭曉華的態度十分冷淡。他冷冷地告訴師父,曉亮已經幾天沒跟他聯係了,所以並不清楚他為何會關機。說完,就忙不迭地掛了電話。曉華的一席話,不禁沒能解開師父心頭的疑惑,反倒讓他愈發擔心起來。他隱隱地覺得,將要有什麼事情發生,可究竟要發生什麼,他又說不上來。這種情形一直延續到了中午,師父就急成了一隻熱鍋上的螞蟻。
信是在抽屜裏找到的,看到這封信,師父立刻變成了一隻泄了氣的皮球。一點兒都沒錯,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再次選擇了不辭而別。
怪誰?隻能怪自己瞎了眼窩!此時此刻,那些積攢了多年的自信與驕傲,轉眼間變得蕩然無存。還他娘的老警察呢,連自己的兒子都摸不透,算什麼警察?他不由自主地自卑起來。是繼續隱瞞還是向組織彙報?是時候做出選擇了。可這又談何容易。整整一上午,這件事就像灌進磨眼的糧食一樣,在他心裏磨了一遍又一遍,每磨一遍,他的心就跟著顫抖一次,顫抖到最後,連他自己都沒主意了。
坦誠地講,自從車禍發生後,兒子的表現還是令他滿意的。尤其是那次開誠布公的長談後,盡管兩人仍有分歧,但兒子現在看他的眼神,已經有了很大變化。盡管還不夠熱情,但已不像從前那般冰冷。也正因為這點,讓他產生出了錯覺,感覺兒子開竅了,能夠接受他的建議了。可就在他準備乘勝追擊,引導兒子接近事情真相的時候,兒子卻以他慣有的方式,再次狠狠給了他一記耳光。
老呂到醫院的時候,師父還在琢磨如何向魏大福彙報的事情。老呂的到來,就像烏雲密布的天空出現的一道陽光,讓他突然看到了希望。
“怎麼,有消息了?”他隱藏好臉上的不快,一邊招呼老呂坐下,一邊急切地問。
老呂是師父在公安大培訓時的同學,現在在寶都縣刑警隊,別看兩人平時聯係少,但關係保持得不錯,每次回來老呂都會上門看他。用老呂的話說,叫作盡地主之誼。
“這件事有點複雜。”老呂不急不慢地說,“車是找到了,可人沒找到。”
“在哪兒找到的?”
“黑沙河邊,一個養雞場。是南岸。那個兔子不拉屎的鬼地方早已經廢棄多年,再說天寒地凍的,一般沒人過去。”
盡管已離家多年,但老家的情況師父還是了解的。他知道跨過黑沙河,就離開了寶都縣的管轄範圍。河岸南側是蒙北縣的黑沙河鄉,它與月亮河鎮中間隔了一條河,就是黑沙河。
說完話,老呂拿眼睛看著師父,見他沒吭聲,便笑了笑接著說,“車主姓陳,家在南豐鄉的陳家埠頭,是一個跑運輸的個體戶。丟車的那天晚上剛從外地回來,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麻麻黑。據老陳說,他回來是為了參加侄女的婚禮,因為村裏巷子窄,擔心堵路,就把車停在了村子西頭的路邊。第二天吃完喜飯已是下午,因為打算天一亮就出發,他就到了停車的地方,原本想檢查一下車況,才發現車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