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陳小立本來嘴巴裏正大口嚼著醬汁豬排，聽了他這一句問後，嘴巴閉合的速度瞬間減慢十倍。她低下頭，用湯匙在盤子裏轉來轉去，“我當然沒有去過啊……我、我那麼忙，去你酒店幹嘛？”
蘇暮的眼神裏閃過一絲絲隱蔽難見的失望，低下頭不再說話。
“你、你幹嘛問這個啊？”
他搖搖頭，“沒事，看到跟你長得像的人而已。”
陳小立心裏有種像是大風呼呼吹的感覺，那天他是看見了自己吧？是在哪裏呢？為什麼他沒有上前來打招呼？也許是在哪一個瞬間吧，來不及跟上彼此的腳步。她又想起那天在電梯從21樓緩緩下降的的過程中，她內心有兩種心情再相互撞擊，一種是失落，另一種是感激。她在距離21層越來越遠的時間裏，真誠的在心裏偷偷說——“蘇暮，謝謝你”。
“其實那天我去了你酒店。”她決定應該要說真話，臉上帶著釋然的笑容。
蘇暮抬起頭看她，她繼續說道：“那天表叔他們到我家來了，他告訴我你關於度假村開發案的處理結果，我……”
“那隻是從商業利益的角度來決定的。”他冷冷辯駁道。
“那在山洞裏你把衣服全都脫了披在我身上的事呢？也是商業利益嗎？我怎麼沒看出來利益在哪裏？”
蘇暮有些不自在的端起紅茶，送到嘴邊才發現杯子早已經空了，於是皺著眉頭把它放下。他盯著桌麵看了好一會，才淡淡開口問：“他怎麼跟你講的？”
“二表叔說，你在那種下著冰雹、零下好幾度的惡劣天氣下，把衣服一件不剩的脫下來套在我身上！他還說……”
“還說什麼？”
“他說在那種情況下能幹出這種事的除了傻子，就是……”
“誒，”蘇暮把盤子往前推了推，身子向後靠到沙發上，“你講話能不能一次性說完？”
陳小立想著表叔那天那一番對蘇暮心思的猜想，頓時緊張起來，“沒什麼啦！”
他察覺到她的變化，心裏不禁有點莫名其妙的心虛，她……是感覺到什麼了嗎？
“喂，你不要亂想，我那麼做隻不過是因為——”
“好了蘇暮，”她微笑著打斷他，“你不要再為自己的好心抹黑了，明明就是做了好事，幹嘛要死不承認？”
“我沒有——”
“你聽我說完。你每次都是這樣，別人覺得你冷，你就非要做出更冷的樣子，就算做了幫助別人的事，都不想講出來。你知道嗎？心情也好，行為也好，都是要拿出來跟別人分享的，如果總是一個人憋在肚子裏，它就會發黴爛掉，最後好東西也變成了有毒物質。”
他望著窗外，行人來來往往，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有不同的表情，他覺得他們好陌生，但又同時又好真實，而不像自己，表麵上看起來活得價值高昂，實際上不過是虛無縹緲。沒有幸福感的人，再怎麼華美永遠都是一副空殼。
“蘇暮，不管是商業利益還是什麼別的，”她恬淡的對他笑著，“總之，真心是藏不起來的。”
蘇暮轉回頭看她，心裏的感覺錯綜複雜。“我走了。”他站起身準備向外走去。
“蘇暮！”
他停下腳步，頭微微側了側。
“那天去找你，我是想當麵跟你說聲謝謝。”她頓了頓，“不管是為了表叔的小鎮，還是為了被凍到快要死掉的我——謝謝你。”
“那你幹嘛不等到我來？”他淡淡的問。
“一出電梯我就收到紀晨的短信，他告訴我他明天回來。還有……我看見希文站在你的門外。”陳小立不自然的幹笑兩聲，“我知道這兩件事跟我去向你道謝是沒有什麼特別明顯的關係啦，可是……”她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我一下子連去找你的勇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