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是你的風格哦。”她淺笑著說。剛才到後備箱給紀晨取禮物,不小心把裏麵的另一個紙袋碰倒,掉出了這個貝殼字板。不知道是不是距離和時間的緣故,這個小小的字板帶給她從前未有過的不安。
“十一出去旅遊的時候買的。”蘇暮回過頭發動車子。
“你自己買的?”
“不然呢?”蘇暮接口道。可是說完之後,自己心裏也異常的不舒服,因為他不明白自己為何要說謊。
“我的意思是,你怎麼會……”
“你怎麼了?”他打斷她道,“你變敏感了。這不像你。”
Ada嘴角的笑意慢慢散去,靜靜看著他,不久又重新笑道:“隻是好奇而已。走吧。”
家仆一早便在門口等候,他們到了,便上前拉開車門,然後從蘇暮手裏接過鑰匙開去車庫。顧希文駕輕就熟的穿過花園,並打量四處,這裏幾乎沒有什麼變化,一樣的格局,一樣的擺設,貴氣而沉悶。這時蘇懿和蘇曦從樓上下來,她忙上前甜甜叫道:“伯父!蘇大哥!”
蘇懿頓了頓,露出和藹笑容走過來道:“是希文呀!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有先跟伯父說一聲!”
“臨時決定的,因為比較匆忙就直接回來了,心想著找個機會來看伯父和蘇大哥。蘇暮說今天你們都會在家,我就自己來了。伯父不會沒有時間陪希文吃飯吧?”她撒嬌說。
蘇懿大笑,“本來是沒有時間的,但是小希文來了就一定有時間!”
蘇曦也上前道:“希文回來呆多久?”
她回頭看一眼蘇暮,意味深長的笑說:“或許這次再也不走了。”
“好好好,這樣伯父就能時常看到你了!”蘇懿慈祥的拍拍她的頭。
蘇暮走上樓梯,頭也不回的說:“你們聊一會,我先上樓了。”
希文看著他冷冰冰的背影,無奈搖搖頭。這麼多年,他對這個家的感情依舊停留在0攝氏度的結冰點,沒有任何改變。十四歲那年,他母親從頂樓花園縱身躍下,用了幾秒鍾的時間就永遠離開了他,那個午後他才剛剛睡醒,探出頭去便看到滿地刺眼的鮮紅,然後他去了樓頂花園,卻在那裏意外的看見蘇曦。十七歲的蘇曦茫然站在那裏,默默著一句話也沒有說。蘇暮當然不是懷疑他和母親的死有關,但他就站在那裏,站在母親前一刻還活著的地方,他不能解釋為什麼,總之那一刻起,蘇暮對蘇曦充滿仇恨。如果僅是這樣,也許還有冰釋的機會,可是後來在蘇暮冷眼旁觀看媒體輿論一邊倒的譴責蘇懿負心逼死發妻時,還未成年的蘇曦卻站出來為父親解難,他說父親一生摯愛母親,她的死隻是因為長期患有抑鬱症而導致精神崩潰不能自已。記者把他們團團圍住的時候,顧希文就站在蘇暮旁邊,她看見他眼裏一層一層的結起冰霜,拳頭越握越緊。連顧希文一個外人都知道,蘇懿從未愛過他的發妻,多少年來,他雖然從未做過背叛之事,但他的心一直都在負她。蘇曦那樣的陳詞,蘇暮自然一輩子都不會原諒。
“咚咚咚”,她輕輕扣了扣門,聽見他回聲之後便推門進去。他站在房間的陽台上,雙手撐著護欄,正向遠處眺望。晚霞已經暈紅了整個天空,蘇暮緘默的站在那裏,背影冷清。她走過去輕輕從後環住他,兩人無聲的立了很長時間。忽然她柔聲開口道:“我知道你不願回這裏,謝謝你陪我來。”
他隻略微側了側頭,然後又繼續轉頭望向剛才的地方。
“想你母親了嗎?”她偏過頭,臉貼在他的背上。
蘇暮沒有答話,隻是立起身將她的手撥開,轉身走進房間。
她愣了愣,問:“怎麼了?”
“有些事情,我不喜歡別人總是提起。”他冷冷說道,“下去吧,該吃晚飯了。”說完,便打開門朝外走去。
別人?
她怔在原地。以前是這樣的嗎?她慢慢在床邊坐下,努力想記起他們曾經的細節,卻想到頭痛欲裂也沒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