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道士後退了幾步,接著一咬牙朝著溝壑對麵猛然一躍……
黑袍道士縱使用盡了生平氣力,卻依然沒能跳到深溝的對麵,手將將能夠觸及對麵溝壑壁上伸展出來的雜草。
兩手在空中亂抓了一通,卻什麼也沒能抓住,眼看就要墜入深崖,突然感覺手上被人抓住了,緊接著身體一輕,整個人被人從斷崖下提了上來。
黑袍道士一著地,空落落的心神也總算有了著落。
回頭一看那深不見地的溝壑,心中不僅暗自後怕,自己險些便要粉身碎骨萬劫不複了!
然而救了他的灰袍師弟,此時卻一臉的平靜,似乎對他來說這一切早已在意料之中。
他隻是雙手背在身後,立在斷崖前,望著對麵不斷衝泄而下的泥流,接著嘴角微微一揚,轉身繼續前行。
黑袍師兄見師弟又走了,也隻好定了定心神跟上。
暴雨依然在持續著,天空中的烏雲卻絲毫沒有因為先前的一通狂泄而有所消減,反而更加地陰沉、濃重,仿佛就在這師兄弟二人的頭頂上,觸手可及。
令人心中不自覺地壓抑起來,就好像這天隨時有可能瞬間崩塌!
頭頂密布的烏雲中,突然閃出一道電光。
電光一閃而過,在黑壓壓的雲層中遊走,仿佛把整片天空撕開了一道裂縫,將天地間萬物霎時點亮,接著又一閃而逝,不留一絲痕跡。
緊接著振耳欲聾的雷鳴聲緊隨而至,如同野獸發作前的怒吼,振得人心神微顫,手足無措,恨不能找個地方躲藏起來。
黑袍道士不禁抱頭躬身,朝身旁的大樹下蹲去。
而灰袍道人卻似完全無動於衷,隻是腳上微微一頓,看向天空,頭也不回地對身後正抱頭鼠竄的師兄說道:“師兄,你再要跟就不能跟那麼近了,必得離我五丈開外……”
說完沒聽見師兄答話,猛一回頭曆聲喝道:“聽見沒有!”
“聽……聽見了!五丈……”黑袍師兄懦懦地回答。
灰袍道人聽完略點了點頭,繼續前行。
前方已出密林,地勢稍稍平緩,雖沒有了茂密的樹林和荊棘雜草,卻是亂石密布,更加地難以前行。
黑袍道人心中默數著前方師弟的步數,等他走出了二十步開外才起身跟上。
隻見他的灰袍師弟,腳尖墊在亂石之上,跨步而行,速度絲毫沒有減慢,反而更加地迅速。
突然就在這時,天空中伸手可及的黑雲中,一道電光如同飛刺般竄出,直朝著灰袍道人劈來。
黑袍道士心中一驚,正要開口叫喊:“師……”
他的話音未至,幾乎就在雷電擊出的在同時間,灰袍道人一腳踏在石塊之上,正待跨步前行,猛然間心中一猶豫,又收回了腳步……
在他身前不足三尺的石塊被雷電擊中,瞬即粉碎,連同地上也被雷電擊出了一個三尺見方的炭坑。
灰袍道人立在亂石之上,看著眼前的炭坑,突然抬起頭仰天長笑……
笑了幾聲,接著繼續前行,邊走著,口中竟念起了詩句:“
匆匆一世,淺淺一生……一段姻緣佳話,恩愛匆匆……怎奈天不公?七世夢,皆空!痛我棄前塵,忘年修……猛然間,一朝得道……憶前塵,恨不能消!公欲渡我歸仙,心有怨,如何登天?此生已然無望,來世斷斷不休!莫笑猖狂,螻蟻逆天?敢以命做賭,意決絕,死生彈指間!誓要了此願,續前生……欲阻我,莫怪倒乾坤,索命於天!”
灰袍道人邊念著,邊在亂石中行進,幾乎每念一句,都有一道雷電在他身旁擊落。然而每每,他都能輕巧躲過,毫發無傷!
不一會,他已然穿過亂石堆中,來到一處山洞的入口,一閃身進入洞中。
天空中的雷鳴聲更加激烈,無數的閃電似乎毫不間斷的輪翻擊打著山體。
雷電威力巨大,不斷有山石被擊得碎裂,從山上滾落,似要把整座山削平,卻無耐山體厚實,一時之間又哪裏削得掉?
黑袍道士見師弟已入山洞,也抱頭準備跟進去,然而剛進洞口就被師弟推了出來,對他說道:
“師兄,這裏不是你要來的地方!我們師兄弟緣盡於此,回去吧!記住我的囑咐,那對夫婦丈夫姓楊,妻子姓林,你隻需擔保孩子出世,並把我的話轉告於他……”
說完轉身朝山洞內走去,不一會便消失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洞中。
“師弟,師……”黑袍道士不停地叫喊著,想再盡最後一次力,希望把師弟勸說回來,但洞內卻絲毫沒有回音。
山上不斷有被雷電擊毀的巨石滾落,黑袍道士不得不遠遠地退開。
不一會,整個山洞的入口已經被滾落的山石掩埋。
黑袍道士在暴雨中呆呆的站了許久,看著眼前再也尋不著入口的大山,搖著頭長歎了一聲,兩袖一揮,扭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