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局長最要好的三個同班同學都到含小來主政了。文靜當然還是當他的教導主任,既沒升,也沒降,而文靜的三個副手則是從其他鄉鎮學校調來的,業務據說一般,但政策水平卻很高,能夠與含江教育局黨委保持高度一致,深得秦局長大人喜愛。於是,有人就開玩笑說文靜一擔挑著六個人:三個上級,三個下級,中間的哦,累得不歇。
含小的工作在文靜的統籌下,一切都很順利。唯一讓文靜遺憾的是,現在含小的會風比較差了,有時候連文靜講點什麼,老師們都愛聽不聽了,在下麵交頭接耳擺“龍門陣”。
不給文小夥麵子,也就算了,人家校長在講話,大家也該克製克製嘛,還是鬧麻麻的,有時候比校長的聲音都大,簡直就像一個菜市場——各唱各的調。好在人家的是領導,素質高,脾氣好,性格穩,不跟這些人一般見識罷了。要不然的話,換作是哪個,早就大發雷霆了——含小老師啊,還是應該注意注意師德修養啊,要是讓廣大老百姓知道了,人家還真會懷疑這樣的一群人,也能做到為人師表?那不就太令人失望了麼。
看來含小搞的什麼轟轟烈烈的“開心教育”,什麼舉國知名的“名校促名師,名師促名校”的“雙促教育”,什麼和什麼的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是一堆廢話,都是筆杆子寫出來的,都是過去領導們為了所謂的政績請人吹出來的——現在來看,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嘛。
不過,這些老師還是挺有良心的,會場再有什麼不滿的情緒,也絕對不會帶進教室的,因此對學生的情緒還沒有什麼影響,對學生的學習更沒受什麼影響。畢竟這是職業要求嘛。
秦局長也知道含小這裏麵的“寒冷得很,人心冰涼冰涼的”,他一再要求老同學拿出一點殺氣,好好整頓整頓含小這幫子老師的“師德師風”問題。秦局長說,隻要抓住了,抓準了哪個老師的把柄,或者抓住某次機會,就可以拿幾個人開刀,殺雞駭猴,殺一儆百,效果絕對錯不了。
可他的老同學們一直都害怕自己成為第二個“李星寒”,遲遲不敢動真格的,氣得秦大局長肚子都大了,真是爛泥扶不上牆,阿鬥當不了王。
最可氣的是,秦局長幾次陪上麵的領導到含小來巡視,這些老師不僅不熱情接待,還軟對抗。比方省教育廳的副廳長來含小,指名道姓要聽某老師的課,可那個老師居然讓了一節莫名其妙的“古詩文欣賞課”,全是學生在那裏忙,她還坐在下麵聽——氣得秦局長臉都青了。
省廳領導雖然一直說好,但也難免看出了一些問題——本來安排了幾個省級以上的名師一起陪省廳領導喝一杯的(其實是副廳長親自說的),可大家都跟文靜請了假,一個沒去。整得文靜解釋了半天,還第一次被喝醉了。
有一次文靜要出去開一個會,要耽擱了兩周左右的時間,他又不把每天,每時的一些具體工作安排好,就這樣一走了之,結果是弄得整個學校全都亂了套,出了上課,其他活動能停的,都噶然地停了下來。
本來是縣委組織的一個大型招商文藝彙演,需要教育局出幾個文藝節目,畢竟含江教育是一塊名片多嘛。於是,教育局開始找了幾所高中學校,希望他們能出一個節目,畢竟高中生,大一些,表演效果好一些。
可是高中學校的校長們都怕影響高考成績,還問考差了,誰來負責?於是教育局就沒安排高中的學校了。教育局又找了幾所初中學校,初中學校的校長說家長很反對,怕家長發火,問誰來作工作?於是教育局就沒安排初中的學校了。最後,秦局長不得不直接給自己的老同學下死命令,含江外國語小學必須出一個歌舞節目。
幾個副主任商量後,就決定安排專職舞蹈教師徐雅來編排這個節目。徐雅很爽快地答應了,可第二天她卻開了一張病假條來,要求請一個月的病假在家休養。明明都隻有十來天的時間了,她居然請一個月的病假,這哪行呢。大家又趕快物色新的人選。
其實,幾位領導也懷疑徐雅是不是故意在裝怪——但是,人家是婦科病了,隻有醫生和她本人最清楚情況,據說醫生還建議住院的。加之手續就是文靜的老婆親自開的,應該不是裝病吧。
咋辦呢?大家又研究了半天,決定讓專職音樂教師陳紅來排一排節目,陳紅也答應了,還開始著手準備節目了:她開始在各個班大張旗鼓地選隊員,還拿了一份方案給幾位領導審批。
看來,一切都好辦了,可兩天後,陳紅居然去做了一個闌尾手術——也沒辦法排節目了。
真是的,在這緊要關頭,什麼樣的怪事情都讓含小的領導給遇上了,一個還比一個懸。
時間越來越緊了,秦局長都親自過問了好幾次了。可是還是沒有老師接手——大家都在埋怨時間太倉促,排不出。有些老師不主動報名,還反問人家領導,為什麼不早來找我?言外之意就是時間太晚了,咱被輕視了,咱就不接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