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啊。老師們肯定很失望。”文靜說道。
“應該是絕望。”邱菊插了一句。
消息傳得真快,績效這個好消息如同海嘯一樣席卷了整個含江外國語小學。特別是要扣除從一月份發出的所有費用。老師們議論紛紛,有的抱怨說這是“獎懶罰勤,吃大鍋飯”;有的說這是“政治幹涉教育,外行領導內行”的結果;還有是說這是“開曆史的倒車,要貽誤一代孩子”……
向萍和一般子行政當然不能整天抱怨,得想一些辦法,或亡羊補牢,或暗度陳倉,反正要為老師們打好擦邊球。
連續幾天,向萍和邱菊,特別是堯愛麗,不斷地在向自己的朋友啊,同學啊,詢問一些策略,看看別的學校是否有靈丹妙藥。
在一次行政例會上,向萍作出了戰略部署,她說:“我們現在要分兩步走,第一是立即就一月份到現在,已經發出去的錢,要處理好,不然,老師們就會退得心痛,弄不好嚴重影響學校的工作,教學質量也得不到保證;第二是後一步商量今後的事,車道山前必有路嘛。愛麗校長主要思考,其他同誌也別袖手旁觀。”
“哎呦呦,向萍啊,我這麼久睡眠不好啊。老是為這事擔心。”堯愛麗的確很苦惱,過去向萍要求她每月至少花掉兩百萬,弄得她腦殼都扣爛。原先還好,可以整些人頭費,幾百號教師,弄下來也隻有幾十萬扣老殼的,現在是全部要扣老殼了,你說苦不苦。
“我建議工會可以整些活動,我們教導處也可以搞一些活動。我已經跟各個教研組長講了一下,下期的教研活動題目一定要做大,要多跟全國的名校聯誼——教育局的領導每年都要到沿海各省,東北各市去考察考察,我們也可以嘛。”邱菊提議說。
“對,我們現在不能發錢發物,但我們可以改變一下消費觀念,大家每年自己花錢出去耍——當然,我們是教學研討哈。”向萍停了一下,接著說:“哪些教研組在製定教研計劃時,沒有出省規劃的,教導處就給他否了。當然,最好是教導處有個統籌,大家出去的花銷要基本平衡,不一個走上海,一個走‘竹海’,到時候就有問題了。”
“哎呀,我可以解放了。”堯愛麗笑著說。
“別高興,現在已經花了的怎麼辦?”向萍很著急地問。
“我看這樣行不行?從一月份到現在,很多都是我簽的字,我不是真正的法人,所以應該沒有簽字權。於是我們就喊財務上的同誌,把我簽字的票拿出來,改由向萍簽。這樣,我們就有操作的餘地了。”吳樹山出了一個主意。
“不行,不行,這樣弄不好你要挨個處分。”向萍知道這事非同小可,“再說,我是委托了的,教育局王書記簽字同意的。”
“王書記這關好辦,係統內部,他肯定偏向我們。”吳樹山堅持道。
“讓我再想一下。”向萍猶豫了。
“有啥想的。我都五十多歲的人了,馬上就要退居二線了。這點損失不大,他們總不至於把我開除教師隊伍,也扣不上貪汙的帽子。沒事,我看就這麼辦。”吳樹山分析說。
“你就虧大了。”堯愛麗擔心地說。
“要愛你,就得有付出。”吳樹山對堯愛麗開玩笑說。
“我看你,這一輩子都是可憐人了。”堯愛麗反擊道。
大家嗬地笑開了。
“那就試一試?”向萍還是不放心。
“我親自去找王書記,先把情況講一講。我跟他都是老關係了。”吳樹山說道。
“咋沒聽你說過?”文靜問道。
“這有啥說的。他是我老婆的親表哥。”吳樹山補充道。
“哦——你在部隊可能的搞保密工作的。”邱菊和大家一起感歎道。
“我去跟王書記講一下,免得他以為是向萍在丟車保帥。”吳樹山輕輕地說道。
事情正如吳樹山期望的那樣,票據都被提出來改簽——原來每個教師平均要扣除的三萬元錢,現在都納入了“正常開支”範疇。隻不過,按照財經製度,吳樹山被全縣通報,給了一個留職察看的處分,而且必須在全校教職工大會上作書麵檢討。
召開檢討會那天,縣紀委和教育局的部分領導也列席了。會議是由王書記主持的,教師們都帶著一種感激之情悉數參加了會議。
檢討會很安靜,在吳樹山念完檢討後,全體教師都主動站了起來,一直鼓掌。王書記示意了幾次,大家都沒有停。
吳樹山含著眼淚,請大家安靜。教師們才停了下來。
最後,王書記感慨地總結道:“今天,我很受感動。含小有這樣的好領導,這樣的一群好教師,我相信任何難關都可以闖過去的。”
自從那次檢討會後,再也沒有人再開吳樹山是可憐人的玩笑了。大家見到他,年紀大的都叫他老吳,年紀小的都稱他吳校,都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反倒讓吳樹山覺得很不適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