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受援學校的領導得知含江外國語小學的領導來了，也匆匆忙忙地趕到了這所偏僻的村小，還在當地的一個蒼蠅館子給她們接風洗塵。
曾新也看出了史靜是不高興的，私下還提醒了邱菊。於是邱菊借口用車送史靜到街上去賣點東西——她決定單獨地詳細問問史靜的具體情況。
在邱菊的車上，史靜終於說話了：“邱姐，我在這裏的每一天都心疼啊，過得很苦啊。良心很受折磨。”
“為什麼？你不是有思想準備嗎？告訴姐姐，我們一定盡量幫你。”邱菊安慰史靜說。
“你們幫不上啊。誰都幫不上啊。在這裏教書，真是叫人痛心啊。”史靜歎氣說道。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說來聽聽。”邱菊也開始著急了。
“你不知道啊。這裏的老師，哪裏配當老師啊。他們每天都打牌，鬥地主就躲在在辦公室，把門一關，就開始了，根本不顧忌學生的學習；打麻將就躲在附近的農民家裏去，還把門都反撇了的。每個班的學生成績都差得很，我教的那個班學生更差呀，根本沒底。我就每天開始給學生補課。這些老師還叫我別那麼逞能，連上課鈴都不準我搖，否則他們就跟我雄起——我隻好到操場上一個一個地喊我們班的學生進教室上課。沒辦法呀。”史靜無可奈何地說著。
“咋會這樣呢？難怪現在的農村學生的成績那麼差哦。那你這次期中考得怎麼樣？”邱菊是希望史靜能做出成績的，也不枉他受了這麼多的苦。
“全鄉第一，比第二名的平均分高了十四分多，三項指標都在90左右，比較低啊。”史靜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哦，好樣的，在農村這成績應該算可以了。至少家長很信任你。”邱菊終於找到了一絲安慰史靜的理由。
“算了，家長？少數家長比較感謝我，多數家長根本不買我的帳，氣死人了。”史靜搖了搖頭說。
“為什麼？你這是為他們的娃娃好啊，咋會不買賬呢？”邱菊覺得史靜的回答簡直是太奇怪了，太不可思議了。
“學生一有問題，我就經常去家訪。有一次，我放學去家訪一個從不做家庭作業的學生家長。好不容易在一個茶館把他找到了，他正在打麻將，叫我等一下。我一直在那裏等，哪知他還是一盤接一盤地打，根本沒有理睬我的意思。
最後，天都黑了，其他三人說收拾了，他才下了桌子。我還沒說什麼，他反而埋怨我影響了他的手氣——說什麼，教書教書，遇到就輸——氣得我差點吐血。”史靜顯得很委屈。
“受委屈沒什麼，關鍵是你跟他交換意見了沒有？”邱菊追問道。
“交換了。人家覺得讀書也白讀。現在在外麵打工，隻需要初中文憑就行了，讀初中又不考試了，根本不操這份閑心。
他們還說，大學生現在找不到工作多得很，農民工找工作反而容易些。哪個願意把錢拿去打水漂，還白白耽誤幾年時間——整個院子的人，都是這個態度，一人難敵眾口，說不服他們——嗨，真是難以理解。”史靜苦笑了一下，說道。
“目光短淺！沒有文化，農村怎麼脫貧致富——看來，農村的教育要發展，的確還比較難啊，轉變一種觀念，也很不容易，需要時間啊。”邱菊感歎道。
“不過，這裏的村支書還是比較重視教育的，他經常跟我探討教學方麵的一些問題。他也經常到學校來視察，發現不對的就罵人，凶巴巴的。這些老師都怕他。”史靜終於又來了點精神。
“那老師們打牌的事，他管不管？”邱菊很關心這件事。
“不敢管，他老婆就是這個村小的校長，比他還歪——他每次撞見了，大家就收起牌，各自去上課——反正沒搖上課鈴，所以就是大課間活動，書記當然也不好深說。”史靜解釋說。
“教書的確是個良心活，隻有真正用心去教了，才可能對得起學生。但是，那些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還真不好辦。”邱菊也有些苦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