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陡變(一)(1 / 1)

去時才五人,回時一大群。直到劉胥將細君抱起往家走時,才發現他的身後竟有十多個侍衛,再加上圍觀的人,簇擁著往前。

沿路但見竹影婆娑,搖曳下一路的碎金鑠銀,風過處,竹葉的清香充斥天宇間,端得是清雅秀美。

還沒到家,許是先有人告知了容姨娘,遠遠地就望見容姨娘站在外麵跑得踮著腳尖張望。看到一大群人時,眼中明顯一愣。

“容姨娘。”忙從劉胥懷中掙脫出來,一溜煙跑上前,從袖中取出橘子,笑著遞上去,“姨娘,吃橘子!”

容姨娘含笑低頭,卻不曾接過去,反將它仍放入細君的袖中。正容看向細君的身後,見到走在中間的劉胥時,忙在屋外的塵土中下跪行禮:“媵妾沈姬叩拜王爺。”

劉胥含笑虛扶,一行人便往屋中走去。侍衛將圍觀者攔了下來,但圍觀者卻並不散去,仍在外麵指指點點。

走在容姨娘身側,聽到她幾不可聞的一聲微歎,心中甚覺奇怪。

進了中廳,劉胥直身跪坐了上位,劉平康則在他的身側,一雙秀目打量著簡陋的屋子,轉了一圈後,又回到了細君的身上,忽笑了起來。那笑,依然是溫和燦爛的。

“子建去後,你們就住在此地?”環視屋子後,劉胥皺了皺眉問道,“即使子建有錯,他的子嗣也不該淪落至此。”

容姨娘斂眉頷首答道:“回王爺,賤妾等人已為庶人,能住此地已是幸事,何敢說是淪落呢?況夫君生前鑄大錯,今日能得存活,已蒙江都王法外開恩了。”

“子建身邊人不少,子女也頗多,怎會就你幾個孤兒寡母地過日子呢?”端起放在食案上的茶盅,抿了一口,眉擰得更緊了。

“王爺應聞之,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自夫君去後,府中之人俱各散去,幾位公子或因牽連其中而蒙難,也有幾位已成年,成家之後便獨立過活。至於幾位成年的小姐,都已嫁作人婦,故賤妾身邊隻有這幾個孩子。”容姨娘邊說邊攬緊了細君他們幾個,而孩子們亦偎著她。

默默地點了點頭,但見沈容臉容嬌美,身子若風中柳枝,頗有出塵之姿。劉胥不由得讚賞道:“難為你,一個女子竟撐起了這麼一個家。再等些時日,本王將你們另安置一處。”

正在閑聊之時,忽聽得外麵有人大聲嚷嚷:“紀誠,紀誠,你這死小子,在不在這?你娘快死了。”

屋內的紀誠一驚,拔腿便跑,匆忙之中,似乎摔了一跤,打翻了什麼。細君本想跟著跑出去瞧瞧,可回首見到坐在上首的劉胥,還是強行忍了下來,可眼睛還在使勁往後瞧著。

“去看看吧,康兒,你也去瞧瞧,究竟發生了何事。”不待劉胥說完,細君匆匆叩謝過,便轉身往外跑去。還沒到門口,便被劉平康拉住了手,他的手在這寒冷的冬日卻很溫暖。

出了門,左轉沿著路往北走,小徑兩邊的竹林被風一吹,竹葉飄落下來,有幾片沾在細君的發上、衣上,細君渾不在意,隻是一個勁向紀誠家小跑。劉平康快走幾步,到了細君的身側,抬手將細君頭上的竹葉取了下來。身後的侍衛倒是一步不落地跟著,將他倆護在路中間。

隔著好遠,便聽到了紀誠號啕之聲,腳下加快了速度。一進那破敗的小屋,就見著幾個鄉鄰在抹著淚。灰黑的屋子內,一板上躺著一人,毫無聲息。

細君正欲跑上前,卻被劉平康給拉住了,一驚一掙,卻沒掙脫。隻見他眼中柔柔的笑意已不見蹤影,代之的,是悲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