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粒陰雷落在王極樂護身的血罡上,引起一連串的爆炸,縱然有些雷火被他發出的血河火蓮擋住,他那龐大的身軀依然不住的晃動,四肢張開著,被串串燦爛的青紅色閃爍不定的光焰包圍,顯得非常詭異。
步昆侖雙手一揚,仙劍神刀破空而去,長長的劍芒和璀璨的刀氣畫著二道優美的弧彩,瞬間便把護罩在王極樂身外的血罡削去了一層。
徐漢強飛到步昆侖身邊,道:「少教主,你到哪裏去了,怎麼現在才趕來?讓我們最少損失了一百粒陰雷。」
步昆侖道:「你可別怪我來晚了,是侯前輩攔住我的。」
原來他趕來的時候,正好碰到候道遠在旁督戰,見他竟然手持刀劍,一臉殺氣騰騰,立刻攔住了他,請他暫且不要上陣,好讓那些剛剛汲取大量陰煞,功力更上一層的鬼仙們,有一次實戰的機會。
侯道遠表示,根據師門前輩的記載,三百年前正邪大戰之際,血河魔尊曾經派他的弟子噬血狂魔前來陰神宗,遊說當時的掌門人和魔門結盟,共同對抗朝天宗和玄天宗二大修真門派,結果被掌門人嚴詞拒絕。
那個噬血狂魔當場翻臉,未出山門就施展血魔大法,連殺七名弟子,還吸幹他們的鮮血,後來狂性大發,從大廳一路殺出去,有四十多位弟子、八位長老和二位鬼仙都遭到他的毒手,雖然他後來被擒,魂魄被禁錮在汙魂坑內受眾鬼咬噬,但是陰神門已和魔門結下深仇大恨,這也是後來整個陰神門往東南方遷移的一個原因。
故此當侯道遠接到葉法師傳出的求援訊號,便把所有的鬼仙都派了出來,大家連手對付那個血魔。
步昆侖沒料到葉法師也趕到了現場,連忙問道:「請問侯老,哪一個是葉法師?他有沒有跟你說,到底為何要從城裏來此?」
敢情他在懷疑葉法師仍然沒有放棄到隱龍堡奪取寶藏的企圖,才會趁著白骨門和煉魂門進犯之際,來一個趁火打劫,而文昭和俞小慧則是在知道秘情後,連袂趕來通風報信的。
至於王極樂的隨後趕到,則很可能是在得知二個兒子率人進犯隱龍堡,找尋修仙秘籍這個消息後,想要分一杯羹,結果在中途碰上葉法師,雙方這才打了起來。
侯道遠怎會知道他的想法?坦率的道:「法師說,前些日子有一對丁姓老人常到餅鋪去找一位文姑娘,結果被他發現晚間常有人運用魔門邪術進入店內搜查,後來又發現文姑娘似乎是一位修真者,以為是她引來魔徒,於是勸她別再去打擾俞小慧,誰知她卻趁法師一不留神,便帶著小慧離開。」
他看了一下空中的戰況,又道:「文姑娘臨走之際還留下信函,表示有魔門惡徒準備加害俞小慧,才帶她出去避禍,可是法師不肯相信,於是召集同門循跡追了出來,結果追到前麵的村子裏,就發現一個中年壯漢帶著七、八個屬下在村裏,全都是魔門徒眾,於是雙方就打了起來,法師當時感應到有同門就在附近,於是一麵發出訊號求救,一麵往這邊退來。」
他笑了笑道:「這就是全部的經過,老夫用不著跟少教主隱瞞什麼。」
步昆侖為了聽他敘述事情的經過,一直都沒有出手,此刻見到徐漢強好似在埋怨,心裏有些不高興。
侯道遠瞪了徐漢強一眼,道:「是我請少教主暫且在旁觀戰,希望能給你們一個實戰的機會,你怎麼可以怪他來晚了。」
這時那八個鬼仙回空繞了半圈,全都圍了過來,除了華家駒和其它三位鬼仙是隨著步昆侖乘坐飛舟同來的,另外的四個錦衣老人,他一個都不認識。
侯道遠指著其中一人道:「少教主,這位就是我的師侄葉法師,這是他的本來麵貌,平常他是用俞胖子的模樣,經營一家燒餅店,你可能見過很多次了。」
步昆侖隻見葉法師長得身形瘦高、麵貌清秀,像是一位飽學的秀才,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和那個體形肥胖、滿麵笑容的俞胖子連想在一起,心中也不由得不佩服他的幻形功力,的確不同凡響。
他想到這些年來,承蒙俞胖子的許多照顧和鼓勵,感激地躬身抱拳,道:「在下向昆侖,見過葉前輩。」
這是他第一次使用當年父親替他取的姓名,心中頗有感慨,葉法師卻是另有一番感受,躬身回了一禮,道:「少教主多禮了,老夫愧不敢當。」
他忍不住多看了步昆侖幾眼,發現自已從未在店裏見過此人,不知侯師伯為何要說這種話?
侯道遠微笑道:「法師,你不用懷疑,向少俠今生雖然是日月神教的少教主,但他前世卻是老夫一再和你們提起的那位具有大神通的仙長,本門宗主為了他轉世多次,所以這回碰麵,不僅是她的喜事,也是本宗三百年來最大的喜事,你們該替宗主感到高興才對。」
他這番話落入葉法師和其它三位留在四川境內的鬼仙耳裏,就像一聲霹靂,震得他們頭昏眼花。葉法師一時難以接受這種事實,晃了下頭,問道:「大師伯,我沒聽錯吧?」
侯道遠伸手指了指停在穹空高處的那艘飛舟,道:「我們一行人,都是乘坐那艘飛船,一大早從福州城飛來的,這還有假啊?法師,你成道也有一百多年了,可曾見過如此厲害的仙家寶船和仙劍神刀……」
他目光一閃,盯住空中飛舞的一刀一劍,道:「我不跟你們多說廢話了,讓少教主能專心對付那個魔門妖孽。」
葉法師等四位鬼仙抬頭看了看停在高空的巨大飛舟,又轉首望了望在激戰中的王極樂,見他不斷的發出血河火蓮,往急速斬落的仙劍神刀射去,卻像元宵節放的煙火一樣,剛一觸及劍芒刀影,便爆開一片火花,瞬間消失在重重刀光劍影裏,完全不能發揮原來的威力,而他身外所籠罩的一層護體血罡,則在刀氣和劍影的侵蝕下,一層接著一層剝落,如今隻剩下不到三寸。
葉法師和隨同的三位鬼仙,曾和王極樂交手過,深知此人魔功的厲害,現在看到他在一刀一劍的追擊下,幾無還手之力,全都為之駭然色變,尤其葉法師從少教主的姓名,聯想到自已所熟悉的那個孱弱少年步昆侖,暗道:「同樣都叫昆侖,怎麼會如此天差地遠?」
他由步昆侖身上,再想到了被文昭帶走的俞小慧,覺得忐忑難安,再也沒有心情繼續觀戰,於是向侯道遠稟報,要去找尋俞小慧的下落。
侯道遠不悅地道:「有少教主在此,你還怕小慧會丟失了不成?給我乖乖的在此觀戰,那個丫頭自然有人照顧。」
葉法師受到叱責,不敢再多言,這時耳邊傳進一個陌生的話聲:「俞老板,你的燒餅油條小籠包做得不錯,可是眼力太差勁了,怎會連步昆侖和向昆侖是同一個人都看不出來?」
他大為驚駭,不知是誰和自己開這個玩笑,左右顧盼了一下,隻見一個人影乍然出現身邊,卻是一個仙風道骨的全真,當下蓄起銀煞功運轉全身,問道:「你是何人?怎會……」
徐漢強就在他的身旁不遠,見他全身泛起一層淡淡的熒光,知道他準備要動手,連忙喝止道:「師兄,不可魯莽,這位是白石子仙長,他和少教主同門,是玄天宗的高人。」
白石子笑嘻嘻的道:「高人不敢當,隻能給少教主作個隨從而已,俞老板放心,俞姑娘此時藏身在貧道的法陣內,十分安全……」
他稍為一頓,又道:「我得知會你一聲,包括金子期在內的幾位長老,都是被我拿下,如今全都留在福州城,一根汗毛都沒掉,所以單憑這一點,你就該請我大吃一頓,對不對?」
葉法師的思緒都被他攪亂了,一時之間無法整理,隻得頻頻點頭道:「當然,這是應該的。」
白石子笑道:「既然這樣,我們就說定了,下回我到你店裏去,你最少得準備十籠包子請我。」
他說完話,若無其事的飛到步昆侖身邊,道:「少教主,時間寶貴,別再和那個血魔纏鬥下去,加把勁斬了他。」
步昆侖道:「這人殺不得,他是王華苓的祖父。」
白石子道:「他已成為血魔,噬血成性,絕對不能放走,該如何生擒他,又不讓他受到傷害?」
這時仙劍神刀已把王極樂的護身血罡削得隻剩下薄薄的一層,急得他不住的怒吼,而血河火蓮也都用盡,再也沒有其它的法寶可供他脫身,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隻得把尚未完全煉成的血羅傘取了出來。
這血羅傘是魔門十大法器之一,是以天蠶絲織成傘麵,用精鋼打造傘架,縫製而成的,傘成之後,尚須泡入血池一百零八天,這一道工法完成後,還得每天用一個處子的鮮血沾上墨汁在傘麵畫一道符,直到一百零八個處子寶血用盡,才算是大功告成。
本來這一百零八個處子中,需要有三位陰年陰月陰日生的女子作為主軸,才能發揮最大的魔力,隻因郝蔓如被步昆侖無意中救走,王極樂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隻得以另一名陰年陰月卻非陰日生的女子來充數,所以效果少了三成,也等於說並未完全煉成,此時迫於情勢危急,隻得拿出來擋災了。
果真魔門法寶非同凡響,血羅傘才一祭起,霞光千條閃出,立刻把仙劍神刀托高數尺,接著聽到王極樂念動魔咒,那枝血羅傘越變越大,在空中不斷的旋轉,發出剌耳的魔音,令人聽了頭暈目眩,當下就有三個修為不足的鬼仙在空中一個倒頭栽,跌落下去。
侯道遠大驚,高聲喊道:「大家後退三十丈。」飛身急墜而下,在三位鬼仙落地之前,大袖一展,包住了他們,往後撤退了三十多丈。
其它幾位鬼仙也慌忙往後撤退,唯恐遭到魔音波及,減損了功力,甚而導致魂魄離體,功消魂散的悲慘情形。
白石子身形搖晃了下,駭然道:「這老小子膽敢造下滔天罪孽,煉成血羅傘,少教主,千萬別放過他。」
話一出口,伸手便是三枝戮神芒針,向著王極樂射去,隻見光華乍現,那枝血羅傘在空中滴溜溜一轉,分出三道霞光迎上前來,「叮叮叮」三下清脆的聲響傳出後,那無堅不摧的戮神芒針竟然被攔住。
這時仙劍神刀綻放出絢爛的劍芒刀光,連番攻擊斬落,砍得千條霞光忽明忽暗,王極樂眼看情勢不對,咬破中指,噴出一口血箭,射在傘柄上麵,陡然之間,霞光暴長,把一刀一劍所發出的刀光劍影全都淹沒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