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2 / 3)

步昆侖見到侯玉芬秀眉一蹙,忙道:「老丈,沒有關係,我有神鏟可幻化成寶舟,搭載各位前往五虎崗,隻要留在舟內,就算有一百個黑魔蝕心陣在舟外任意施為,那些魔絲也無法傷害到大家。」

侯道遠在三百年前就在地府鬼域見識過摩雲子的神舟,此時聽他這麼說,當場大喜,笑道:「漢強,少教主一身的仙家法器,全都是威力驚人,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你們絕對難以想象,今天沾了掌門人的光,能夠大開眼界,應該說什麼啊?」

徐漢強和三位師弟微微一愣,隨即眉開眼笑的向侯玉芬拱手道謝,讓她窘得雙頰飛紅,叫道:「幹爹,你看你,真是的……」

候道遠掀須一笑,吩咐其它的幾位長老在屋裏守候,等他們把白石子救回來之後,再大擺宴席。這些黑衣長老雖然每一個人都想跟去看熱鬧,無奈輩份太低,沒人敢開口請求,隻得唯唯諾諾的答應了。

步昆侖收起了燭天伏魔鏡,拉住侯玉芬的玉手,走到了窗邊,低聲問道:「侯姑娘,妳的陰神是否練到了第七階?可不可以用陽神飛騰二十丈?因為我不想驚世駭俗,所以要到二十丈的高空再取出神鏟。」

候玉芬白了他一眼,道:「我雖然隻修行到了第五階,無法飛行到二十丈的高空上,難道你會看著我鬧笑話嗎?」

步昆侖感受到她眼眸中的那絲媚態,覺得她和自己所了解的前世那個沉默寡言、鬱鬱寡歡的侯玉芬不同,性格上似乎起了變化,到底是不是因為見到了久候了多年的情人所致,還是生活環境的改變,才導致這種結果,他就不了解了。所幸他還是比較喜歡性格開朗的女人,於是笑了笑,摟住她的纖腰,道:「小心了。」身形一動,已穿出窗外,然後一飛而起,直上雲霄。

候道遠領著徐漢強等四名鬼仙,隨在步昆侖之後,飛身急追過去,到達十幾丈外,隻見半空中閃起一道銀光,倏然出現一條長達二十多丈的巨大浮舟,舟形前窄後寬,就像一隻鏟子。

侯道遠回頭對徐漢強等人道:「老夫以前跟你們說過,三百年前我在陰間碰到一位神通廣大的摩雲仙長,獨自一人乘坐著一艘仙舟進入地府,當時你們還不大相信,如今你們親眼目睹,總該信了吧?」

徐漢強辯道:「三師叔,我可沒說過我不信,不然我也不會和葉師兄一樣,對於你交代下來的事,如此盡心盡力,還為了守護齊小苑,待在冰天雪地的黑龍江畔,長達五十年之久。」

他剛把話說完,便覺得眼前一花,彷佛一陣天旋地轉,便已置身在一個寬廣的空間內,環顧四周,一片淡藍如海,光線柔和,弧形的高欄有如船弦,而步昆侖正摟著侯玉芬站在船頭,微笑地望著他。

徐漢強摸了摸後腦,道:「我是不是已經上了神舟?」

話聲一落,侯道遠和其它三位鬼仙也突然出現在舟中,不過距離他尚有七丈之遙,他們左顧右盼,讚歎不已,徐漢強卻對自己先他們一步進入舟內,感到有些疑惑。這時腦海中傅來步昆侖的話聲:「徐前輩,你所說的守護齊小苑長達五十年之久,請你找個機會告訴我,她到底是我哪一世的情人?」

徐漢強這才知道自己會先進神舟,完全因為多說了那句話所致,看到步昆侖一臉的笑容,不覺有些心虛,趕緊轉過身去。

步昆侖有些疑惑的望著他的背影,搜遍記憶也找不出齊小苑這個名字,暗忖道:「難道這個女子是我第三次轉世的情人?」

他把靈識沒入識海深處,仔細的搜尋了一遍,依然找不到有關於齊小苑的任何記憶,隻得撤了出來,卻又觸及到俞小慧的前世苦難,心弦立刻起了一陣顫動,感到有些心痛。

他側首望了望身邊的候玉芬,心想,她又何嚐不是如此?隻為了一念執著,受到情絲的牽繞,便舍棄了榮華富貴,為他毀容、為他舍命,可以說情比金堅,讓她等候了二百多年,此生豈能負她?

侯玉芬見他目中露出一片柔情蜜意,有些羞怯的垂下眼簾,卻悄悄伸出玉手,握住了他那溫暖的大手,低聲問道:「少教主,所有的人都上來了,你還在等什麼?」

步昆侖「哦」了一聲,問道:「侯姑娘,五虎崗在哪裏,妳也知道吧?該怎麼去?」

侯玉芬抿唇一笑道:「剛才幹爹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從南門出去,三十裏外就是五虎崗了。」

步昆侖笑道:「妳看看,我這個記性真差,一見到妳,就什麼都忘了。」

侯玉芬輕輕的捏了下他的手掌,又白了他一眼,低聲啐道:「想不到你也是這麼貧嘴。」

這時傳來侯道遠的大笑聲:「玉芬,你們要打情罵俏,以後有的是機會,別耽擱少教主救人了。」

侯玉芬滿臉緋紅,甩開了步昆侖的手,轉身往外望去。步昆侖聳了聳肩,道:「各位站好,飛舟要啟航了。」

他運起玄功,把一縷神識投入寶鏟,整艘飛舟立刻穿雲而去,認定了方向,往南飛行。

第三章

侯玉芬站在船頭,絲亳沒有感覺到天風拂麵,隻見到浮雲迅速的從眼前掠過,仰望穹空,一片蔚藍如洗,俯視大地,福州城就像布滿棋子的一麵大棋盤,看不到街上來往的行人。

她以前修煉時,陰神也常飛行在夜空裏,體會出群星燦爛的夜空之美,可是卻從來都沒有像這樣的乘坐飛舟,在白日晴空下遨遊,兩者的感受完全不同,心情也為之開朗許多。

侯道遠和四位師侄都已成道多年,出入幽冥之境極為自在,可是在這晴空之下飛行,次數卻是不多,隻因陰神受到烈日的照射,短期內無妨,時間一久,功力便會受損,可是置身在飛舟內,自有一層透明的寶光形成一個光罩,把炙熱的陽光和刺骨的罡風隔離在外,使得他們絲毫不覺炎陽的可怕。

徐漢強望著迅速往後飛移的片片白雲,滿臉欣羨的道:「大家同是修道人,怎麼少教主會有這麼多的神兵仙器?而我們陰神宗立派七百多年,卻連一件象樣的仙器都拿不出來?」

侯道遠臉色一沉,道:「本門不是以煉器為主,而是修煉了脫生死、斷去輪回之根為目的,豈能拿來和別的門派相比?神兵仙器自有主人,你我自問,有誰能像少教主那樣,舍去半仙之體,再重入輪回,經曆人世之洗煉?那種痛苦豈是我們能夠忍受?所以你們也不要羨慕他了。」

徐漢強和另外三名鬼仙麵麵相覷一陣,全都默然無語,望著舟外的藍天白雲,各自想著心事,這時侯玉芬突然興奮地叫道:「少教主,你看到前麵那座小山嗎?過了山就是五虎崗了。」

徐漢強奔了過去,隻見遠處群峰迭翠,底下田陌縱橫,灌溉的水道小河,在大地流淌而過,如同一條彎彎曲曲的玉帶,這才充份體會山河大地之美,一時之間,心中另有一番感受,覺得自己在世的數十年裏,竟為了修煉陰神、了脫生死,從未好好的體會過這片美好的勝景,真是有負此生。

飛舟逐漸下降,飛行的速度也慢了下來,徐漢強更清晰的看到秀麗的河山在眼前閃過,比起他記憶中的北方冰封大地,更是不可相提並論,這時他暗暗決定,要把齊小苑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這位少教主,讓他能接受她,隻要能讓她也像自己一樣,乘著寶舟在空中遨翔一次,那麼自己也甘心情願受到門規處置。

這個意念從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隻見飛舟掠過山頭,山下一片長滿雜樹亂草的丘陵坡地,陡然出現眼前,遠遠就看到一個穿著紫色勁裝的女子,站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上,揮動著雙手,口中還不時吟唱著怪異的聲音,似歌非歌、似謠非謠,倒有些像在念經。

而在斜坡上,二十多個身穿灰色緇衣的尼姑舞動彎刀,接二連三的向著一個盤坐在黑色大網內的中年道人攻去,每一刀劈出,刀尖都出現一條黑絲掛在網上,就像蜘蛛結網,可是結成的巨網卻更似蠶繭,看去十分詭異。

這種情況和剛才在酒樓裏所見的鏡光顯像大致相同,差別的隻是身曆其境,不時能聽到陣陣的鬱雷聲以及雷火電光在巨大的黑網中閃現,就因為雷火劈開了那個不斷交纏成網的黑絲,所以才能見到裏麵的道人正是白石子。

步昆侖濃眉一皺,定天神刀和太乙無雙劍立刻脫體而起、飛出舟外,他回頭吩咐道:「侯老丈,你們萬萬不可踏出舟外一步,免得遭致不測。」稍稍一頓,又道:「侯姑娘,尤其是妳,更不可以出舟,知道嗎?」

侯玉芬點點頭,低聲道:「少教主,那個魔陣十分歹毒,你也要小心點,千萬別被刀上的黑絲碰上。」

步昆侖深情的望了她一眼,道:「妳放心好了,我很快就會打發她們。」

他交代完畢,便騰空掠出飛舟,指揮太乙無雙劍向著紫竹龍女步飛虹射去,而定天神刀則朝那麵繭狀黑網砍下。

神刀仙劍去勢同樣的驚人,可是由於接受的命令不同,便有相異的結果,隨著刀光閃爍,落在巨大的黑網上,那些交連相纏的黑絲,化為碎粉,掉落一地,轉眼之間便把大網剖開二半。

緊接著刀刃急轉,夾著雷霆萬鈞之勢,向那些黑色彎刀砍去,隻聽到一陣「鏘鏘」之聲,二十多柄彎刀全被斬斷,那些緇衣女尼在驚叫聲裏,全都四散退開,刀陣立刻瓦解。

至於無雙劍則在射出之後,繞著步飛虹身外回轉,一圈又一圈的把她圍在裏麵,卻不直接攻擊她,可是盡管如此,寒凜的劍氣和吞吐的劍芒,也逼得她拔出了紫竹劍應戰,使出的劍法正是她成名的潮音十八劍,加上九天飛鳳功快如掣電的輕功身法,一時之間,仍能自保。

白石子飛身躍出半個黑網,斜斜向著駐足在十丈外的步昆侖掠去,還沒落地,便已埋怨道:「少教主,你怎麼到現在才趕到?害得我被困在那個鬼網裏,都快半個時辰……」

步昆侖向他道歉一聲,白石子仍不滿意的繼續嘮叨:「你知道的,若不是你吩附過,別和她們動手,我早就放出颶風符把這些尼姑刮到海裏去了,哪還用受這種罪?」

步昆侖笑道:「好啦!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等這裏事情一完,你可以安逸的在福州最好的酒樓,喝三十斤美酒,總可以了吧?」

白石子眉開眼笑,道:「這還差不多……」抹了下臉頰,又道:「少教主,那些尼姑邪門得很,好像每個人都已中魔,你用神刀困住她們,也不是個辦法,最好用伏魔鏡照一下,看看能不能製往她們。」

步昆侖訝道:「你的意思是她們跟吟玉仙子陸婷妃一樣,體內都被種下了魔蟲?」

白石子看了那些被定天神刀圍住的尼姑們一眼,點頭道:「恐怕不隻這樣,連你的姑媽也都被魔化了。」

步昆侖想起陸婷妃的情形,不禁暗暗打了個寒噤,趕緊祭起燭天伏魔鏡,念動咒語,施出「照形」之法,剎那間,高懸空中的伏魔鏡射出一道強烈的淡紅色的光芒,落在那二十多個女尼身上,隻見她們發出慘厲的叫聲,雙手捧著後腦,不斷的顫抖。

白石子目光銳利,立即發現其中的蹊蹺,道:「少教主,你看到沒有?那些尼姑都摀著腦後,脖子上一陣起伏,好像裏麵有東西在鑽動……」

他手掌一翻,取出了戮神芒針,道:「你在這裏等著,我去抓個尼姑過來,試試看能否把她頸後的魔蟲挑出來?」

步昆侖一把將他拉住,道:「你等一下,且看燭天伏魔鏡能不能殺死那些魔蟲?」

他對那些尼姑的生死,倒也不是特別在意,所煩惱的還是步飛虹的安危,若是她也同樣的被紅袍老祖在體內植入魔蟲,連性情都改變了,會不會喪失了記憶力?如果真是如此,那麼他要從她的口中追問出當年之事,豈不是成了泡影?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受到傷害。

他想到這裏,凝目住步飛虹望去,隻見她施展一身的本領,麵對著太乙無雙劍的淩厲劍氣,依然能使出劍芒把本身護住,修為的確不在天刀向定一之下,看來不用刀劍合璧,在短時間內也無法將她擊敗。

可是擊敗她之後,步昆侖也想不出法子如何生擒活捉,才會讓她馴服下來,尤其是要讓她把當年的秘密說出來,更是一項難題,一時之間,感到十分頭痛,隻得歎了口氣,把這個難題暫時放下。

當他移開目光,向那些尼姑望去時,發現就這麼一會功夫,地上最少倒了一半,十幾個尼姑滿地亂滾,連尼帽掉落,露出一個個光頭都不管了,更顧不得緇衣上全是泥土。

在陣陣淒厲的慘叫聲中,那些尼姑又開始把緇衣撕破,反手抓著頸後蠕動的突起物,用力的拉扯,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減輕她們的痛苦,所以不一會光景,許多人已是皮開肉綻、滿手鮮血,可是麵上的神情卻更顯猙獰,扭曲的臉肉、抽搐的嘴角,加上淒慘的嚎叫,使她們就像置身地獄的惡鬼,令人見了怵目驚心。

步昆侖駭然道:「這些人的頸後,到底有什麼怪物藏在裏麵?難道就是你所說的魔蟲?」

白石子還沒答話,已見到一個尼姑的頸後破了個洞,在鮮血飛濺中,破洞裂開,從裏麵緩緩的爬出一隻巴掌大小的青褐色怪蟲,才被鏡光一照,八條長足立刻縮在蠍形的甲殼下,接著扁平的尾巴一卷,把整個身軀卷成一團,成了一個小球。

步昆侖恍然大悟,方知這些尼姑果真是體內被植入這種怪蟲,才能借著彎刀發出蝕心魔絲,看來她們表麵上如同常人一樣,實則思想行動都受到魔蟲的操控,而指揮她們的人就是步飛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