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3 / 3)

步昆侖大吃一驚,訝道:「天下怎有這種奇事?老前輩,這麼說來,你也會說蛇話囉?不然要如何和牠交談?」

白石子道:「什麼蛇話?是獸語,想當年,我的元嬰剛生不久,大膽的禦刀飛行,足跡遍及半個神州大陸,曾經瘋狂的愛上一個美女,後來才發現她是隻修練了七百多年的天狐,為了她,我進入西昆侖的天妖穀……」

他說到這裏,長長的歎了口氣,停了下來,不再敘說下去,可以推想,人妖戀的結果,多半是悲劇收場。

步昆侖正聽得入神,見他停住不說,趕緊催促道:「老前輩,後來怎麼啦?你怎麼不繼續說下去……」

就在此時,銅葫蘆裏的酒已澆光,步昆侖陡然發現,木盆裏連一滴酒都沒有,好像瞬間蒸發,又像是被二截斷刃吸幹了,他愣了一下,隻見原先盤成一團的金角銀虺,倏然電掣般的彈飛而起,向他麵門射到。

幸好步昆侖事先收到警告,早已運氣戒備,故此這條金角銀虺才一躥起,他的手刀已經劈出,九股尖銳的刀風砍在蛇身,立刻把牠擊落,掉在木盆的外麵,一時間沒有動靜,可是當步昆侖要去查看時,牠滾動一下,又盤成蛇陣,搖頭晃腦的盯著他。

步昆侖心中一凜,這才有些相信白石子所說的話,那條小蛇果真不是一般的長蟲,已經在青城山區裏,活了二百多年,有些道行。

這個意念剛浮現,但見木盆裏的二截斷刃發出燦眼的光芒,照得一屋通明,接著便保特著一枝大刀的形狀,浮空而起,刀刃麵向那條小蛇。

金角銀虺吐出鮮紅的蛇信,發出嘶嘶的聲響,一顆蛇頭不斷的搖動,顯然嚴陣以待,可是當刀刃吐出一條長芒,刀身振動,發出嗡嗡的響聲時,牠立刻縮成一團,在原地打轉,好一陣子才遊回木盆裏。

步昆侖看得瞠目結舌之際,腦海裏又浮現白石子的話聲:「步小哥,我已經跟牠談妥了條件,借牠半寸金角一用,等一會,當你看到我用定天刀割下牠的金角時,你立刻捧在手裏,以三昧真火熔化,然後塗在斷刃處,老夫自會運轉玄功,接好斷刀。」

步昆侖問道:「這條小蛇不會趁我動手時,突然躥起來咬我吧?我可沒練成百毒不侵的本事。」

白石子道:「這個你可以放心,牠的金角被我割斷時,最少會昏迷三天,所以絕不會有攻擊任何人的機會。」

步昆侖半信半疑的看了那條小蛇一眼,見牠吐著蛇信,搖晃著腦袋,發出嘶嘶的聲響,白石子突然笑道:「步小哥,小金對你的態度非常不滿,牠告訴我,隻有人才會說話不算話,牠們隻要答應了,就絕對不會反悔。」

步昆侖有些哭笑不得,瞪著那條小蛇,問道:「既然牠不相信人,為何會相信你的承諾?」

白石子大笑,道:「你看我的樣子,哪裏像是人了?在小金的眼裏,我就是主掌牠生死的神,別說隻要牠半寸金角,就算全挖出來,牠也得要乖乖的答應,更何況我還承諾要替牠除去橫骨,教牠飛騰變化,牠自然信賴我了。」

步昆侖覺得他言之有理,不再懷疑,道:「好吧,你現在就教我如何提煉三昧真火的法子,我們就盡快開始。」

這時,他想起了天刀向定一揮掌時,發出的熊熊烈焰,覺得自己從白石子這裏學會這種功夫,倒也不差。

豈知這個意念剛一浮現腦海,白石子已道:「步小哥,你千萬別把修道人所修煉的三昧真火拿來和江湖人的離火掌或烈火真氣來比較,兩者是有天地之差,這三昧真火發出去,可以銷鐵熔鋼,而離火掌僅能引燃木柴或焚人經脈,絕對不能相提並論。」

步昆侖嚇了一跳,心想,等一會發出三昧真火,豈不是會引起一場火災,把屋子都給燒了?卻聽到白石子道:「步小哥,你盡可以放心,三昧真火是受你的意念所控製,你不想放火,就算火焰再強,也不會點燃木盆。」

白石子解釋完了,立刻把提煉三昧真火的法訣傳授給步昆侖,然後道:「步小哥,你雙手張開,試著想象真火循著經脈從雙掌掌心湧出。」

步昆侖按照法訣,提聚丹田的純陽真火,焠煉轉化為三昧真罡,循經過脈的到達掌心,發了出來,一接觸空氣,立刻出現熊熊的烈焰,倒讓他嚇了一跳,興奮地道:「白石子老前輩,我會了,我學會提煉三昧真火了。」

在他的叫聲中,刀芒一閃,光影從眼前掠過,步昆侖已發現一小截金角飛落在右掌上,接著便見到浮現在空中的定天刀緩緩落入木盆中,發出「鏘」的一聲,二截斷刃吻合起來。

步昆侖不敢怠忽,雙手合掌,略一搓揉,立刻便發現堅硬的金角逐漸軟化,接著便聽到白石子喝道:「快!就趁此時動手。」

他按著白石子所說的方法,把手裏的膠狀物,抹在斷刃處,這才撤了三昧真火。剎那間,刀身發射出七彩光芒,傳出陣陣龍吟之聲,沒有多久便回複如常,隻見大木盆裏擺著一把泛著淡淡金光的長刀,鋒利的刀刃上,看不到一絲曾經斷裂過的痕跡,更別說有斑駁的鐵繡了。

步昆侖欣喜異常,上前一看,隻見那條小蛇綣曲著蛇身,縮在盆邊,像是死了一樣,斷去的金角上,浮現許多紅絲。

他試著叫喚道:「老前輩,你怎麼樣了?元神是不是已經凝合為一了?」

一聲怪笑傳來,眼前一花,步昆侖見到一條光帶從刀鋒上出現,落在七尺之外,立刻幻化成一個身穿杏黃色道袍、頭戴道冠、麵貌削瘦、蓄著三柳長髯的中年道人。

那個道人背了把長刀、手持一柄拂塵,長得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就像畫裏的神仙,步昆侖有些不敢相信,問道:「老前輩,是你嗎?」

那個道人一揮拂塵,單掌一立,微笑道:「無量壽佛,貧道白石子見過步小施主。」

步昆侖笑道:「老前輩,原來你生前是這副模樣,果真是得道全真,不過卻和我原先的想象,差距太遠了。」

白石子微笑道:「你所見的,隻是我元神幻化的模像,世人都認為神仙就該這種扮像,所以我就化成這樣,本來希望你會喜歡的,既然你這麼說,我就試著照你的想象變一個人。」

話聲一停,他就像水波漾動似的一陣搖晃,當搖晃結束,步昆侖眼前巳出現一個身穿灰袍、白發白髯的肥胖老者,一張大餅臉上,除了個酒糟鼻之外,二顆細小的鼠眼、短短的禿眉,配上牙突唇厚的大嘴,看起來滑稽透頂。

步昆侖捧腹大笑,白石子訝道:「怎麼啦?你還不滿意啊!老夫可是按照你的想象變化出來的,沒有錯吧?」

步昆侖有點不好意思,道:「對不起,是我胡思亂想,冒犯了你老人家,比較起來,還是剛才的樣子,比較像神仙。」

白石子變回道人模樣,輕歎一聲,道:「世人都想當神仙,可是卻舍不得妻財子祿、田宅家園,在滾滾濁世裏翻騰,受到恩怨情仇的擺弄,一直無法解脫。貧道修行數百年,始終無法成道,這次遇上你,或許是一次好機會。」

步昆侖有些不解,白石子道:「以我的修為,如今受傷的元神既已複原,便應該能夠查知你的三世,尤其是你的體內已有北鬥星辰鎖,憑著本門的秘法,我更容易進入你識海的最深層,探查出你十世、甚至二十世之前的前生……」

他的臉色漸漸凝肅,繼續道:「可是我卻完全無法探索你的前世,故此,我確信你並非是凡人,而是具有累世奇緣轉世的大修行者。」

步昆侖忍不住笑了,略一思忖,他把自己這二天發生的事,以及可憐的童年歲月,一口氣傾訴出來,雖然有些顛顛倒倒、前後時間倒置,卻把重點都交待清楚,最後才問道:「老前輩,你現在還認為我是具有累世奇緣的大修行者所轉世的奇人嗎?」

白石子肯定地點頭,道:「不錯,我現在更加確定你來曆不凡,而且相信你在轉世前,自己將識海深處以仙法封住了,若非向教主在你出生尚未滿月,靈竅還沒閉合時,在你體內植下本門的北鬥七星星辰鎖,隻怕你這一生,最多隻能做個江湖高手了……」

步昆侖默然的望著他,反複思索他說的話,白石子籲了口氣道:「步小哥,你也不用多想了,等我休息二天,解開你第四顆星辰鎖之後,你就有機會修成元嬰,到時候,前世的記憶自會慢慢蘇醒。」

步昆侖見他這麼說,也不再多想,問道:「老前輩,你的元神要不要回到定天刀裏去?」

白石子道:「貧道的元神已經完全自由了,回不回去刀中也無所謂。這樣吧,我跟你打個商量,定天神刀既是你找到,並且加以修複,就歸你所有,在我尚未借體重生前,我和小金就住在這個銅葫蘆裏,等於說,我拿寶刀換你的葫蘆,你覺得怎麼樣?沒吃虧吧!」

雖然這個葫蘆是屬於向定一所有,而且還是蜀幫幫主傳位的信物,可是比起定天神刀來,兩者的價值相差太遠了,所以步昆侖毫不考慮的答應了,但是也立刻要求白石子傳授他定天三式的禦刀法訣,白石子笑了笑,當場就將禦刀飛行的法訣說了出來,又道:「步小哥,過二天,等你背熟了法訣之後,我再傳你定天三式。」

步昆侖在心裏默默背誦了兩次,這才拿起定天刀,眼前一花,白石子已把昏睡的金角銀虺拎了起來,道:「步小哥,你記住了,每天要在葫蘆裏裝五斤好酒,還必須要二十年以上的老酒,這樣才對小金的複原有效,我也能盡快的騰出手來,幫你解開星辰鎖,傳你定天三刀。」

步昆侖見他如此熱心,有些過意不去,想要告訴白石子,自己已經學過定天三式了,卻己見到他化為一道光影,纏繞著金角銀虺,閃電般的從葫蘆口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