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照吩咐,往右側行去,才走出二步,便見到一條黑狗從廚房竄了出來,朝他們猛吠,程有光嚇出一身冷汗,立刻衝出去,攔在步昆侖的前麵,大聲喝叱道:「老何,還不快點把狗拴起來?別嚇著了貴客。」
步昆侖看見程有光一個箭步就躍出二丈多遠,才知這二掌櫃並非普通的生意人,竟然比鏢局裏的鏢師身手還要利落,心想:「幹將廬不愧是數十年的老店,連個二掌櫃也有一身本領,可想而知,大掌櫃也必然是個高手。」
這個想法剛剛浮現,便見到那個坐在板凳上抽著旱煙的老何,已從凳上飛身躍起,到了黑狗旁邊,低聲喝叱一下,那隻黑狗已馴服的趴在地上,拚命的搖著尾巴,再也不敢發出吠聲。
步昆侖這時才發現那人的武功修為,比起程有光來,更是精湛,不禁有些感歎,覺得自己以前真是井底之蛙,總認為青雲鏢局的鏢師們,個個都是江湖好漢、武林高手,峨眉派裏出來的弟子們,天下大可去得,實際上,比起程有光都不如,若非自己體內的星辰鎖被天刀向定一無意中解開,改變了體質,也增廣了見聞,隻怕終此一生都是渾渾噩噩的活著,永遠都是個廢人。
就在他感慨之際,腦中又傳來白石子的聲音:「步小哥,這點本領算得了什麼?隻是雕蟲小技罷了,你隻要幫老夫元神合一,我隨便傳你幾招,就能讓你飛天遁地、傲視天下了。」
廚師老何看見罕得到後院的二掌櫃,竟然大駕光臨,巳是十分訝異,再看到體形魁偉的向定一,更是吃了一驚,渾身一顫,失聲道:「五哥,是你嗎?」
天刀向定一疑惑地看了老何一眼,還沒認出這個人的身分,老何已把目光轉到步昆侖身上,頓時如遇雷殛,一扔手裏的煙杆,跪倒於地,滿臉的激動,一時之間都說不出話來。
向定一這時己想起了老何的來曆,渾身一震,飛掠過去,一把揪住老何,問道:「天童,是你嗎?」
老何抱住了向定一,淚流滿麵,不住的道:「五哥,是我,我就是天童……」
步昆侖沒想到那個老何竟會是向定一的故人,頗為訝異,微微一愣,隻見程有光張大著嘴,呆呆的站著,看來比他還要驚詫。
白石子不斷的催促他:「步小哥,別再看了,這種老友分別多年,又在異地重逢的事情,太過稀鬆平常,還是快到柴房去吧!」
步昆侖不想打擾向定一,快步往柴房而去,剛一推開門扉,就看到牆角堆放的劈柴工具,光是大小不同的斧頭就有六把,除此之外,各式的柴刀也有五把,難怪門口和裏麵堆積的木柴,比人還要高。
他不用白石子吩咐,一眼就看到了那把斷刀,拿在手裏,打量了一下,發現這半截連著刀柄的斷刃,可能經常使用,刀身上並沒有鐵繡,隻是一片片的班駁褐垢,比起另外幾把磨得光亮鋒利的柴刀來,就像一把鈍刀。
步昆侖把二截斷刃合在一起,立即感受到白石子的喜悅之情,發現刀身在手裏微微的顫抖,白石子歡呼一聲道:「步小哥,快叫人準備一個大木盆,還有一壇好酒,找一間靜室,老夫傳你提煉三昧真火的秘法,盡快完成元神合一,我才能助你解開第四顆星辰鎖。」
步昆侖想了一下道:「不僅僅這樣,你還要把定天三式的禦刀口訣傳授給我,讓我以後可以禦刀飛行。」
白石子道:「好,我們一言為定。」
步昆侖拿著二截斷劍走出柴房,隻見程有光縮著脖子站在門邊,呆呆的望著在土坪上把臂交談的向定一和老何,問道:「二掌櫃,那個老何在店裏是做什麼的?他又怎會是五叔的故交好友?」
程有光哭喪著臉表示,那個老何是店裏的廚師,才用了不到一個月,並不清楚他的來曆,誰知道他竟會是天刀向定一多年未見的好友?
程有光喘了口氣,道:「小的怕向大俠曾責怪,心裏一直惶恐不安,請大少爺能幫小人說幾句好話,也免得小的受到責難。」
步昆侖安慰了二句,便向程有光要求準備一間靜室,還有一個大木盆備用,程有光雖見他手裏拿著枝柴刀和破鐵片,卻不敢多問,一口便答應把自己的臥房提供出來,接著又親自去準備大木盆。
這時,向定一領著老何走了過來,道:「少主,容老奴向你介紹,這人叫何天童,是老奴小時候的玩伴,後來我也把他帶回神宮入了教,列名火旗令主門下,不過在十九年前,他便離開了本教,一別多年,直到此刻才再度相逢。」
何天童趴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向步昆侖磕了個頭,道:「屬下能夠見到少主天顏,此生已無遺憾了。」說著,己是淚流滿麵,語聲哽咽,難以為繼。
向定一以傳音入秘的方法,告訴步昆侖道:「少主,天童當年離開神教,是有特殊使命,他要向少主你親自稟報,我告訴他,讓他隨我們一起到迎賓客棧去,他也答應了。」
步昆侖沒料到會有這種情況,點頭道:「五叔,這種事有你決定就行了,用不著問我……」
他見到程有光捧著個大木盆,快步走過來,又道:「五叔,麻煩你把葫蘆給我,我有用處。」
向定一猶豫了下,把銅葫蘆遞給步昆侖,看了看他手裏拿著的二截斷刀,也沒多問什麼,僅是叮囑道:「少主,葫蘆裏裝了條毒蛇,也不知道死了沒有,你可別拔開木塞,小心中毒。」
步昆侖接過葫蘆,笑了笑道:「五叔,我知道你心裏有許多疑惑,不過要等我把事情處理完了再告訴你,包準你會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向定一咧嘴一笑,道:「發生在少主身上的事,樣樣玄奇,老奴是見怪不怪,絕不會目瞪口呆。」
他見到何天童仍然跪在地上,說道:「天童,少主已經答應讓你跟我們一起走,你還不趕快起來,去洗把臉,收拾一下行囊?記住,下回別讓我看見你掉眼淚,不然我見一回、揍一頓,就像你小時候一樣。」
何天童破涕為笑,用衣袖擦了下淚,又向步昆侖磕了個頭,這才喜孜孜的轉身飛奔而去。
程有光滿臉欣羨,向定一道:「二掌櫃,多謝你收留了老何,沒讓他帶傷流落街頭,這份情誼我會記住的。」
程有光欣喜若狂,咧著嘴笑道:「向五爺,你太誇獎小的,這隻是區區的舉手之勞,古人不是說過嘛,人溺己溺,嗯!還有人餓己餓……」
步昆侖大笑,道:「好一個人餓己餓,二掌櫃,你真是有學問,佩服!佩服!太使人佩服了。」
天刀向定一難得見到少主如此大笑,也開心的笑了,輕拍一下程有光的肩膀,道:「程掌櫃,你隻要把我們少主吩咐的事辦妥,老夫一定幫你升職或調差,憑我的身分,別人多少要買我的麵子,一定可以讓你換個好差事。」
程有光心花怒放,想要跪下磕頭,才記起手裏還捧著個大木盆,於是趕緊招呼著步昆侖,興衝衝的帶著他和向定一往自己的臥房而去。
他們進入西廂,程有光推開房門,把大木盆放在地上,訕訕地道:「大少爺,這間屋子隻有我一個人住,雖然每天都有人收拾,還是不夠幹淨,希望你多多包涵。」
步昆侖略一打量,隻見室內布置雖然並不華麗,卻也收拾得幹幹淨淨,除了窗明幾淨之外,書櫃還擺滿了書冊,顯然程有光還是個好學之人。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吩咐道:「你出去陪我五叔吧,不用在這裏招呼,我把事情辦妥,自然會出去。」
向定一關切地問道:「少主,需不需要老奴守在門口?萬一有什麼事……」
步昆侖把斷刀放在棹上,道:「不會有萬一的,五叔,你叫的酒席,大概快送來了,還是到店裏等著吧。」
向定一不再多言,拉著程有光便走,果真汾酒的吸引力不小。步昆侖見他們走後,閂上了房門,問道:「白石子老前輩,他們都走了,現在該怎麼辦?」
白石子道:「步小哥,你這位五叔,看起來也是我的同好,以後我借體重生,得要好好的跟他喝幾杯。」
步昆侖一愣,追問什麼是借體重生,白石子卻不肯解釋,叫他把斷刀放進大木盆裏,然後把葫蘆裏的酒,慢慢的澆在斷刃上。
步昆侖按照吩咐,把二截斷刀放入木盆,然後拿著銅葫蘆,猶豫了一下,道:「老前輩,這葫蘆裏裝了條毒蛇,也不知淹死了沒,不過肯定酒裏有毒,連我五叔那種百毒不侵的人,寧可忍住酒癮,也不敢喝一口,可見毒性之強了,你確定毒酒澆在刀身,不會傷害你的元神?」
白石子大笑道:「你五叔那麼一丁點的功夫,也敢說百毒不侵?真是笑死人了,再說老夫隻是元神寄居在刀中,根本沒有軀殼,哪會怕什麼劇毒?不要緊,你盡管把毒酒澆下來。」
步昆侖不再猶豫,拔開木塞,把葫蘆口對準斷刀,緩緩的澆了下去,剎那間,白酒灑在刀身上,發出一陣「嗤嗤」的聲響,室內彌漫著一股濃鬱的酒香。
他謹記向定一的叮嚀,倒酒之時,凝聚了渾身的功力,蓄勁在右手,準備在看見毒蛇時,一個手刀把蛇斬為二段,豈知濃鬱的酒氣撲鼻而來,使他嗆了一下,轉眼就看見一條銀灰色的小蛇鑽出葫蘆口,落在斷刀上,立刻卷成一團,隨著酒水的不斷澆下,蛇頭搖搖晃晃。
步昆侖暗吃一驚,想不到過了一夜,那條毒蛇既沒被悶死,也沒被淹死,反而像被酒灌醉了,一點事都沒有,這時,他的腦海傳來白石子的歡呼聲:「真是天助我也,原來葫蘆裏藏了條金角銀虺,步小哥,等一下酒灑完了,你得走開點,我要和這個小家夥打個商量,借牠的金角一用。」
步昆侖有些莫名其妙,問道:「老前輩,你要這條蛇頭上的獨角做什麼?難道可以讓你借體重生嗎?」
白石子大笑道:「借體重生必須用到剛死者的軀體,跟金角有什麼關係?嘿嘿!你別看這條蛇沒有多長,就以為是條小蛇,其實要活上百年,才會長出金角,你看到了,牠的金角長約二寸多,表示這條蛇最少有二百歲,如果得到我的指點,頂多五年,就會變幻自如,二十年後,便可變成一條飛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