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裏有了一條魚又挺了三天,他實在沒有力氣再活動了,撫摸著身邊
的大虎迷糊過去,夢見自己的妻子燉了一鍋香噴噴的狗肉,他忙問狗肉是哪來的,妻子說是大虎的肉,氣得他踹了妻子好幾腳,醒來時見大虎還是老老實實地趴在那裏,悲傷地嗚咽,心裏充滿絕望。
吳強估算自己和大虎被困在這裏十餘天了,摸摸自己身體骨瘦如柴,摸摸肚子已經貼到脊梁骨,他知道再這樣熬下去兩個都得死。望著大虎,想起剛才的夢,他不禁深深地歎息:“咱倆總得有一個活下去,不能一起硬熬到死吧。如果我死了,你就吃我的肉。”
大虎似乎聽懂了主人的話,發出哭似的哀鳴。
“如果你不願意,那你就先死吧。”說著一狠心抓起身邊的斧子向大虎劈去。
大虎似乎明白他想幹啥,用前爪抱住頭部,緊閉雙眼等待斧頭落下。
吳強見此情景扔下斧子抱著大虎痛哭,嘴裏一勁兒地說:“別怪我,咱倆不能一起等死啊!”
大虎慢慢地從吳強懷裏掙脫,深情地望著主人,嗓子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好像向主人說著什麼,兩滴黑黑的淚水從它眼窩兒裏湧出,又伸出舌頭去舔主人的臉。不知過了多久,它突然揚頭嚎叫一聲,毫不猶豫地一頭向一塊尖尖的岩石撞去,頓時,腦袋被岩石撞裂,腦漿和血噴出,身子慢慢地倒下。
這是多麼悲壯的一幕啊!吳強這才明白大虎撞死在岩石上是自斃救主,頓時昏死過去。
當他醒來時大虎已經死去,饑餓和生存的欲望迫使他拿起手中的斧子劈開大虎身上的皮毛,張開嘴惡狼般地撕咬狗身上的肉,吞了下去。
兩天後狗肉開始變味兒,他將吃剩下的狗肉扔進水裏。此時正值冬季,從養魚池灌到井下的水冰涼刺骨,可以緩解狗肉的腐爛。
為保持體力和不消耗熱量,他盡可能地限製自己行動,躺在兩平方米的平台上,餓了把狗肉撈上來啃兩口,吃完又扔進水裏,渴了喝身邊的水,無數次地重複這個動作。
又過了幾天,眼前的水開始退下。隨著水退去,狗肉也讓他吃得差不多了,最後隻能吃狗肝、狗心、狗肺。盡管水很涼,但狗肉還是變了味兒,吃到肚裏翻江倒海般的難受。但他知道,礦領導不能丟下他不管,肯定有水泵不停地抽水,隻要他堅持就有希望。
不知過了10天,還是20天,吳強終於驚訝地發現水已經退卻,他使盡全身力氣向前爬去,不知爬了多久,終於見到礦燈的光亮,他知道救援的人來了,高聲地呼救,然後號啕大哭,那哭聲讓人毛骨悚然。
吳強忍受21天人間罕見的磨難,居然活了下來,這使所有聞知此事的人充滿好奇,都想親眼目睹這近似神話的奇跡,可這奇跡的創造者竟是一條狗,當吳強講述義犬自斃救主的事情時人們都難以相信。
事隔半個月後,吳強恢複了健康,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井找到那個獨頭巷道,把吃剩下的狗頭、狗皮等裝進一個編織袋背到井上,鄭重地安葬在礦區後山的鬆樹林裏,在大虎的墳前立了一個墓碑,黑色的大理石墓碑上刻著幾個醒目大字:“義犬之墓。”
(李鐵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