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 / 1)

數個時辰前還陽光明媚的天氣轉眼間變得灰暗不堪,有些發灰的雲團層層堆疊在了一起,像是吸了水而腫脹的破棉絮飛上了天。突然,一道刺眼的銀白色閃電像一把鋒利的砍刀劈開了臃腫的雲層,出現半空中轉瞬即逝。緊接著,一道轟隆隆的雷鳴姍姍來遲,令人渾身一震,餘音在山穀中來回飄蕩。

數個時辰前,這還是一片綠樹成蔭,鳥鳴花香的山穀。羚羊在溪邊喝水,吃撐了的花豹臥在旁邊的樹上昏昏欲睡,幾尾淘氣的金鯉魚時不時湊到喝水的羚羊嘴邊嬉鬧。轉眼間,上千年的古樹已經破敗不堪,如屋般的樹冠散落一地,花豹早已逃之夭夭,幾頭跑不及的羚羊永遠的倒在了古樹的樹幹下,原本清澈見底的小溪已經被鮮血灌滿,那幾尾淘氣的金鯉魚正努力將頭探出水麵呼吸空氣。

數個時辰前,山穀裏還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氣象。到處掛滿了紅燈籠,到處貼遍了紅色剪紙,來來往往的人個個都在歡笑,都在祝福。有人高喊:“時辰快到了,你們誰見姑爺了?”不過轉眼間,仿佛剛才隻是一場美夢,而地獄才是真實的。掛著鼻涕的男孩緊緊握著母親的手雙雙倒在地上,脖子上有一道可怕的傷口正在往外冒血,嘴角帶著微笑的中年人的頭顱與身體隔了好遠,更有許多來不及反應的老人直接死在了椅子上,瞪大的眼睛沒有合上。越來越多的人倒下,鋪滿了山穀的地麵,冒著熱氣的鮮血彙聚在了一起,流向凹處的小溪。

在山穀的高台上,狂風肆虐,吹起斷裂的粗壯樹幹,暴雨傾注,豆大的雨珠打在地麵上啪啪作響。不過令人驚奇的是,高台上站著的許多人沒有一個人的衣袖,頭發隨風起舞,也沒有一個人被雨水沾濕身子。這些人大都神色嚴肅,目不轉睛的盯著場中被圍起來的高大男子,仿佛在盯著一頭吃人不吐骨頭的凶獸。

高大男子看著很是狼狽,身上各處都有傷痕,鮮血將原本不知什麼顏色的衣服染成了血紅色,順著袖口還在往下滴血,血滴在地麵上又很快被雨水衝走,不留一絲痕跡。不過高大男子絲毫不懼,他將雙手背在身後,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緩緩開口道:“說什麼除魔衛道,談什麼回頭是岸?”

他伸手指向身前被黑霧籠罩的幾個人,看著另一邊道人和尚打扮的幾人說道:“這些難道不都是你們眼中的妖魔鬼怪?什麼時候貓和老鼠是一家了?”

“阿彌陀佛”一位上了年紀的和尚開口說道:“他們不過暫時是陷入迷途,我佛自會超度他們。”

站在和尚旁邊的白眉道人倒是直接了許多,冷哼了一聲:“我們如何做,豈輪得到你一個異族指手畫腳?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免得自討苦吃!”

“哈哈哈......”高大男子仰天長笑,原本無法沾身的雨水此時全部滴打在他的身上,迅速濕透了衣衫,一股股血水順著衣服向下流去,他怒目盯著身前的眾人,咬牙切齒的說道:“白眼狼,全都是一群白眼狼!”

“尤其是你,李鐵牛!”他目光如劍,穿過人群,刺向躲在白眉道人身後的一個清秀男子身上,“枉我......”

“夠了!”白眉老人一聲嗬斥,打斷了高大男人的話,“還是不肯說嗎?”

高大男子收回視線,緩緩掃過眼前的眾人,眼眉低垂,沉聲說道:“一起上吧!”

暴雨沒有絲毫停歇的氣象,形成了一道道密不透風的雨簾。銀白色的閃電撕破灰暗的天色,陣陣炸雷在半空轟鳴,宛如一幅人間末世的景象。

在山穀的另一側,一個五六歲的男童不顧傾盆的大雨,跪在泥水中麵朝山穀高台撕心裂肺的喊著:“父親...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