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嗎?”調整戲服觸碰到傷口的服裝師關切地問。
林紓輕聲說:“沒事。”見到燈光師和攝像師都準備好了,白灝文和沈奎兩位大哥也已經就位,便對服化人員,說聲感謝,走到了場中央。強烈的燈光打照在她的身上,營造出一種冬日中夏日豔陽的視覺效果。
烏日格瑪目光涼涼地瞟過林紓傷痕累累的手心和手腕,說:“怎麼腫那麼高,央吉快帶她去治傷。”
“謝大公主。”三天緊張的拍攝後,趙啟月部分的日戲沒了,剩下的就是他們三個人的事了。
晚風徐徐,林紓正在挑燈夜戰讀書,鬧鍾突然打破安靜,長歎一聲:“又要上戲了。”
“李叔,今天晚上有什麼菜?”林紓雙手托腮靜靜地望著他,李叔翻開厚厚的桌布,下麵藏著一份飯盒:“這是灝文交代的,還好沒有涼。”
“哇,宮保雞丁,我的夢中的神。”林紓邊吃邊說“媽咪唯一會做的菜就是這個了,每次進中餐館都要點這道菜,你怎麼會知道我喜歡?問你一個問題,哥哥拍戲的時候很脆弱嗎?”
“雖然沒有在拍戲的事後危及生命,可是,接連拍古裝戲這樣受傷的事情怎麼會少得了呢?”他輕柔地對她說話,很難相信五大三粗的夥夫居然擁有這樣的聲音,“去年拍那個《密鋒》鋼絲出了點意外,小腿迎麵骨打了三個鋼釘。”
“去年拍少年犯的時候,去拜訪過住在混亂區的華人。其中一個瘦弱的小姑娘叉著腰跟我說,她第一天住進社區,曾經有人叫來黑道上的朋友,五六個人把她圍在深夜的巷子裏,凶器有拳頭巴掌,還有鐵棍和鋼鏈。警察局人調查得知事故原因是她的行李箱占了她的門口,拘留幾周,那一幫人放出來,另一幫人找了她,不是揍她,而是借她向那個幫派發起挑戰書。”
“後來呢?”
“後來她成長為大哥的女人,帶著小弟把第一天欺負她的人狠狠揍了一頓。”
“真的?”
“真的,有時我們會覺得戲劇太過誇張,情節過不了真實的關口。殊不知藝術本來源於生活,過程雖沒有濃縮的戲劇那樣跌宕,但將它拉長放在生命的長河裏是那樣的真實,那樣的渺小。”
“小美,你今天好像感慨特別多。”
“可能是月亮吧,月圓之夜總有些反常。”明月最相思,對工作在異鄉的遊子就是一種精神象征,不論身在何地,在這一天都有可能看到同一番美景。林紓的頭慢慢滑下,最終趴在桌子上。
“小豬,你怎麼了。”恍惚中,一雙冰涼的手臂抱住了她,那樣的孔武有力。在冰冷刺骨的疼痛裏,那擁抱就像一抹溫暖的陽光,即使青春已逝,那種陽光永不會消失,默默地,給了她最後一根稻草。林紓漆黑的睫毛做最後的垂死掙紮,微微地顫抖,麵容雪白雪白。呼吸時而急促時而微弱,她好像冬日最初的冰層,看起來那樣厚實,可隻要她輕輕一敲就會碎裂。
醫生過了十幾分鍾才焦急地跑回來:“小妹怎麼樣了。”
“你這一下午跑哪去了?作為一個醫生,怎麼能對病患這麼不負責任?”
“抱歉抱歉,我去滑沙了。”
“滑沙,你是我們花錢請來的隨隊醫生,不是請你來免費旅遊的。”
“林紓這兩天不都沒事嗎?”
“這兩天沒事,可以代表永遠不出事嗎?你這醫生的邏輯怎麼這麼不嚴謹啊。”醫生這次沒有回嘴,待在帳篷臥鋪裏檢查林紓的傷口:“三十八度一,有點發燒,傷口可能又發炎了,建議盡快送醫院。”
“生活製片,快去安排車,直接奔北京,免得她私自逃離醫院。”
“那坐飛機,飛機快。”Eddie翻查航班記錄,“二十一點二十分有一班,中衛機場。”
“走。”灝文風風火火的收拾起林紓散在桌上雜物,“所有人提前放假,一月二號開工。”
話音好沒落下現場響起一片歡呼:“謝謝白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