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個份上,汪大人也看出來了,來人必定另有所圖,而且所圖甚大。
汪大人定了定神,吩咐道:“來人,上茶,上好茶。”等了片刻,書房外無人允諾,這才想起那些仆役護衛都被自己遠遠地趕到了三丈以外,又高聲呼喝了一遍,這才聽見遠遠的傳來一聲“諾”。
片刻工夫,仆役奉上茶點。汪品浩又喚護衛頭目入內,厲聲吩咐道:“命所有府中護衛,把這座書房團團圍著,在三丈之外警戒,任何人不得靠近這裏三丈之內,否則一律格殺勿論!”
衛兵領命而去,汪品浩為來人重新續上茶水,這才正色道:“閣下必定有所教我,還請不吝賜教。”
“汪大人不愧是聰明人,既如此,在下就把話挑明了吧。在下冒昧問一句,汪大人在朝中最大的對手是誰,還請實言相告。”
汪司徒沉吟良久,才決然道:“事到如今,再藏著掖著也沒意思,實不相瞞,下官最大的對手就是大司馬三皇叔。”
“以皇上的寵信,皇後的照拂,汪大人的才學和人脈,難道甘願受人挾製,就沒想過扳倒這座山嗎?”
“這話說說倒還可以,可真要付諸行動,難啊,難如登天!三皇叔乃是皇上最倚重之人,向來視為國之重器,且身為大司馬,皇上親叔,豈是輕易就能撼動的?弄不好,反而惹來一身騷氣。”
“汪大人聰明一世,為何反而糊塗一時呢?”
“此話怎講?”
“汪大人想啊,皇上之所以器重三皇叔,實在是因為三皇叔任職大司馬以來,平叛亂、滅夷狄、掃匈奴,國內安定,四邊綏靖,皇上才能安享太平。如今八方蠢動,邊境不寧,何不借此大好時機,來一招釜底抽薪,把三皇叔倚仗的那些善打勝仗的將軍一個個剪除。如此一來,軍中必亂,戰力必減,大司馬必定捉襟見肘,疲於應付,進而難以為繼,四麵楚歌。那,當朝大司馬又憑什麼獲得皇上的信任?時間一長,其言必輕,其勢必哀。到那時,汪大人還不是隻手遮天,權傾朝野?屆時,即便這些罪證昭示於天下,可又哪一個人還有實力向汪大人叫板?”
神秘人一番說辭,句句切中汪品浩要害。扳倒三皇叔這塊橫亙於自己宦途上的大石頭,是汪司徒多年的一塊心病。說者有心,聽者有意,雙方當即一拍即合。
汪大人起身,向神秘人鄭重一揖:“受教了!”
心思電轉,款款坐下來,為神秘人重新續了杯熱茶,接著道:“隻是目前,諸事尚不可為。試想,剪除三皇叔的左膀右臂,三皇叔豈會袖手旁觀?若到後來查證一切都是誣告,那就再無轉圜餘地了。若想成事,尚有一個條件不可或缺,那就是必須在皇上跟前有一個說得上話的人。可如今汪皇後隱隱失勢,下官又不便直接出麵,難啊!”
“汪大人盡管辦就是了,至於大人所提到的難處,毋需多慮。汪大人隻管上奏折就行,宮裏自會有人從中斡旋。屆時裏應外合,再大的山,再難啃的石頭,也要給它扳倒嘍,砸爛嘍!”
汪品浩聞言大喜,道:“閣下所言甚是,老夫敬領!”旋即又想道來人那一身神鬼莫測的功夫,心道,隻要得此一人,便勝得府中幾十名護衛,不由生出攏絡之心。“老夫觀先生身負絕頂武功,且談吐不凡,非是池中之物。恕本官冒昧,你我一見如故,實在是願與先生結交一番,不知可否除下麵巾,亮出名姓?”
“汪大人,小可一介武夫,實在不敢高攀,還是免了吧。”
“嗬嗬,無妨無妨,人各有誌,倒也不能強求。隻是如果本官所料不錯,先生此番深夜來訪,背後一定另有其人,不知可否示下?”一事不成,汪品浩退而求其次,便想打聽背後指使之人。
“嘿嘿,汪司徒乃絕頂聰明之人,自該懂得難得糊塗的道理,有些事,還是少知道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