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衣夜行人(1 / 2)

汪大人知道下人們就守在門外,側耳聽聽,半聲也無,連時常呱噪不休的夜蟲也識趣地歇了叫聲。汪大人甚感滿意,“靜夜好讀書”,頭腦中突然跳出一句滿詩意的話來。汪大人對這句話很是欣賞,提起狼毫,飽蘸濃墨,在竹簡上記下來。這是汪大人又一個好習慣,每當心有靈感,想到一個好詞,一段好句,或一個好主意,總是在第一時間記錄下來。

“好腦子不如爛筆頭哇!”汪司徒時常將這句話掛在嘴邊。

靜,夜,好,讀,書……“書”字那一點,是這句話的收筆,汪大人的滿心愜意都凝聚在這一點上,蓄勢滿滿,猶如張開的弓弦,隻等點出那一筆黑跡時,便渲泄而出。

“什麼人!”汪大人被靜夜中突如其來的一聲斷喝嚇了一跳,那一筆便點得重了,墨水四濺,好大一片烏漬。汪大人甚是惱怒,張口便欲喝斥。

正此時,門無風自開,一位一襲黑色夜行衣,皂巾蒙麵的不速之客闖了進來,快步走至書案前,在汪大人對麵靜靜地坐下來,形同鬼魅。不言,亦不動,隻一雙精光煜煜的眸子盯在汪品浩的臉上。來人動作似徐實疾,直到坐定後幾個呼吸過去了,兩名護衛這才趕上來,一人護在汪司徒身前,一人將刀架在了不速之客的脖子上。

事發突然,汪大人幾乎癱倒在太師椅上,冷汗瞬間從額頭滴落,顫著聲音問:“來者何人?”

也不見來人如何動作,隻聽“咣啷,撲通”幾聲,兩名護衛連人帶刀摔倒在地。那人冷笑一聲,輕聲道:“我若有心要你家大人的命,十個這樣的都已經殺了,你們來得及救嗎?”又轉向汪品浩,“汪大人,在下有幾句精玉良言相告,請摒退下人。”

汪品浩不愧是大場麵上的人,瞬間便鎮定下來,想想也是,若來人欲取自己的性命,十個自己也沒了,況且此時情形,不照來人的吩咐做又能如何?擺擺手,衝倒在地上的兩名護衛道:“你們下去吧,再告訴其餘人,不得靠近書房三丈之內。”

二名護衛內心苦笑不迭,心道:“我們若能動彈,還會賴在地上不起來嗎?”正值腹誹,卻見黑衣人曲指連彈,“咻咻”輕響聲中,倆人頓覺身子一鬆,血脈重新順暢,連忙羞愧滿麵站起來,低著頭向汪司徒一揖,悶聲不響退出書房,帶上書房門,與門外的仆役一同避到了三丈以外。

神秘人這才開口:“汪大人,在下並無惡意,勿憂。”

汪大人懼意漸消,怒氣又生,問道:“你是誰?來此何事?怎麼進來的?”

“別問!在下是誰不勞大人操心,大人還是操心操心自己項上的這顆大好頭顱吧,稍有疏忽,恐將不保啊!”

“未知閣下與老夫有何怨仇,如此危言聳聽,究竟是什麼意思?”

“汪大人,非是在下危言聳聽。我來問你,汪大人在城西以朝廷征用之名,強行圈占千畝良田,致使上千百姓流離失所,露宿街頭。可有此事?”

汪品浩聽得心驚肉跳,身子欠了欠,欲作狡辯之辭。神秘人舉手示意汪大人別說話,端起汪司徒麵前的茶懷抿了一口,接著道:“郎中令何書何大人遭人告發,指何書用蠱術加害汪皇後。皇上震怒,派人在何府中搜出了寫有皇後名諱,頭上刺針的紙人,何書因此滿門獲罪,盡遭屠戮。而那紙人,其實是汪大人指使何府丫鬟紫紅帶進府的。可有此事?”

“三年前,京師庫府突遭大火焚毀。而其實是汪大人為了消滅貪腐罪證,派人故意縱的火。可有此事?”

“汪大人這麼多年來,廣結朋黨,在朝堂之中扶持安插親信,朝堂之上,你汪氏人馬已愈三分之一。可有此事?”

“哦,還有,據在下所知,汪大人府上馬廄之下,有一處地窖,其中所藏財寶,富可敵國。可有此事?”

黑衣人好整以暇地往椅背上一靠,斜眼瞧著汪品浩:“汪大人,還需要在下繼續說下去嗎?”

汪司徒亡魂皆冒,渾身透濕,身子不受控製地微微打著擺子,卻仍色厲內荏:“栽髒!陷害!誹謗!一派胡言!”

“汪大人,在下說過了,在下並無惡意。在下也並沒有要拿這些對付汪大人的意思。”

“那閣下意欲何為?要錢?還是要官?不妨把話挑明了。”

“汪大人誤會了,在下此來,純粹是為了汪大人的前程和身家性命著想。汪大人,剛才在下所說的那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但隔牆有耳,在下卻很難保證這些事不會傳到旁人耳中。汪大人這一生,壞事做下不少,那些恨不能生吞活剝了你的仇家肯定也不少。汪大人的這些仇家,若獲悉了這些罪證,然後一件件攤在皇上麵前,那在下相信,即便是汪皇後出麵,恐怕也保不下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