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路嘴上說著讚歎言語，動作卻是一點也不含糊，前踏兩步，無管陣勢，便是朝著林霄猛撲過來。
林霄與林路一樣，都是不曾心光大成的少年，不能接觸仙法，凡間武技又看不上，兩相對壘，若力量相當，一個助跑兩步發力，一個原地抵抗，這樣的先後手甚至能直接鎖定勝負——
但是林霄七成力道就能在泥土路上留下一拳深的印記——那可是常年來回走路的泥土，沒有鬆軟可言。
兩拳相交，下一瞬林路連退數步，整隻右手都顫抖起來。
“怎麼可能！你的心光明明比我少了那麼多！”
另一邊，林霄卻是一步不退，神色悠閑。
這還是林霄剛才還見事不對，意識到林路力量潰散，就收回了餘下的力量，不然林路的右手能不能這麼完整，可真得打個問號。
“堂弟為何會問出這般蠢笨問題，你剛才不是說了麼，你堂兄我，有大才呀！”
“哈哈……”林路臉色難看的笑了笑，“原來如此，本擬今日為堂兄現身說法一番，沒想到卻是坐井觀天，反倒不如堂兄看得透徹，此番受教了。四虎，我們走！”
“慢。”
林路臉色一凝，心知是糊弄不過去了，咬牙：“堂兄還有事麼？”
林霄失笑一聲：“適才你若跟二虎一起，放你走也就走了，但現在，剛剛打過一架，還打輸了——堂弟真的覺得，不留下點什麼就能走得掉麼？”
“堂兄所言甚是。”林路神色冷笑一聲，他擺平雙手，轉了一圈：“那堂兄是想留下我哪個部位了呢？是這雙看不明白局勢的眼睛？還是這條不自量力的右手？”
林霄笑笑，卻是沒有立刻接話。
若是原主聽了這話，莫說眼睛手臂，盛怒之下一刀斬了林路都有可能。
但林霄卻不是原主，與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原主不同，身為局外人的林霄，看到的反而比原主更加透徹。
林家祖訓“鬥而不破”，可說是定下了林家整體基調。
其實不僅如此，大凡要維持明麵上的和平，“鬥而不破”是各大家族都會不約而同選擇的戰略——些許小摩擦，眾人都會選擇視而不見，隻要別把事情做絕了就好。
但原主卻並不這樣認為。
對他而言，幫助自己就是朋友，損害自己就是敵人，而從來容不下“利益訴求相同時候就是朋友，對立的時候就是敵人”這樣的搖擺身份——這樣堪稱單純的人生觀，帶來的就是原主舉目皆敵的窘境。
搶任務，分名額，奪寶物——這些在旁人眼中的“小恩怨”，放在原主身上，就是“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也不想想那些被記恨的人，也不會全都是傻子，若他們也如原主一樣的凶戾心性，怕是早動手斷了原主的仙途，或者找個機會讓原主“被意外”了，才能心安。
從這個角度來說，原主如此凶戾的性子，到十八歲了才把自己玩死，反倒需要感謝那些仇人沒有與他一般凶戾了。
但是，林霄自認，承原主一份大人情，恩人與陌生人，誰都不會站錯邊。
故而，麵對林路那明顯是嘲諷的建議，林霄心頭起了幾分惡意：“瞎眼砍手之類，事關堂弟的仙途，我自然是不會做的，但往屁股上斬兩塊肉下來，這種不影響修仙問道的小傷，日後出去與人爭鬥卻是免不了要受的，你看，要不今天，先適應適應？”
林路皺起眉頭看著林霄，這種於麵子有傷，於大舉無礙的事情，林霄就算真做了，也最多被口頭批評一番，對林路而言，卻是如同吃了個蒼蠅一樣讓人不痛快：“卻是不曾想到，堂兄在這方麵還如此有天分，今日大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