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位客人是國子監祭酒(相當於現在的大學校長),對夏完淳也有些不相信,便想身從書櫃中拿過一本書來,順手翻開一頁,指著問夏完淳說:“這裏有一段重耳和秦國客人的對話,你能把這段的大意說出來嗎?”
夏完淳點頭答應,他先將這段話的大意講了出來,接著又從頭至尾一字不漏地背了一遍。
其他客人拍手稱讚,而國子監祭酒卻接著又提問了幾部經書的內容,夏完淳仍然一字不漏地全背了下來。
國子監祭酒滿意地點了點頭,但他並未就此罷休,而是一邊扶著桌子上的燭台,一邊伏案沉思。夏完淳見狀,以為要考他八股文中的“破題”,便指著那支紅蠟燭脫口朗聲念道:
丹心照國,身盡而心完。
這句話不僅文義正確,而且表明了他長大後要獻身國家的愛國主義思想。隨後,他又根據國子監祭酒提出的問題,對《論語》、《孔子家語》、《尚書》等經典著作,談了自己的一些見解,使國子監祭酒驚得目瞪口呆。
錢謙益聽後,對大家說:“怎樣,我所言不虛吧?”
眾人一致高興地說:“好!看來他這部詩集,果真名副其實的是他自己的集子了。”
國子監祭酒更是驚喜地拿起夏完淳的詩稿說:“我看這部詩集的名字就叫《代乳集》吧!”
眾人異口同聲地說:“妙,這個名字再妙不過了。”
寫對聯諷權貴
夏完淳的“神童”名聲,隨著大學者錢謙益等社會名流的宣傳,越傳越遠,名氣也越來越大,當地不少名士和鄉紳和他常有來往,就連外地的一些文人墨客也常來拜訪。
有一年春節前夕,身為福建省長樂縣縣令的夏允彝收到了一張請帖,落款人的名字叫鄭芝龍,其內容是邀請夏允彝父子過府做客,並請夏完淳順便為他寫一副春聯。
原來,在公元1640年,夏允彝被調到福建省長樂縣任縣令,夏完淳隨父前往,從上海來到了福建。
鄭芝龍是鄭成功的父親,做過海盜,當過商人;後從日本回到祖國,被明朝任命為福建總兵。明朝滅亡後,他在福建擁立唐王朱聿鍵為帝,建立隆武朝。他自以為擁立有功,在朝中稱王稱霸,壓得文武百官概莫敢言;對下欺壓百姓,為所欲為,特別是長樂縣的百姓,更是恨透了他。夏允彝雖為地方縣令,百姓來告鄭芝龍狀的不少,他卻也奈何不得。
當夏允彝父子接到請帖後,夏完淳堅持不去。他對父親說:“鄭芝龍橫行不法,長樂百姓沒有不罵他的,您作為地方縣令,不但沒有製裁他,反倒應邀前往,百姓不就以為我們也和他同流合汙了麼?”
夏允彝說:“對鄭芝龍的橫行不法,為父豈能不知?也並不是為父怕他官大,隻是鄭芝龍十分刁滑,有些事情還未被追查,就被他搶先銷贓滅跡了,怎麼能查得清楚?至於今日之事,人家來請,我們不去,倒顯得我們沒有禮貌,恐怕不妥。”
父子二人正在商議,鄭府便已來了轎子,夏允彝父子隻好上轎而去。
對夏允彝,一個區區縣令,鄭芝龍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裏;而對夏完淳,他卻不敢慢待。這是因為,夏完淳是朝廷重臣錢謙益肯定過的“神童”,名聲很大,而他的兒子鄭成功此時也正受教於錢謙益門下。他今日之所以請夏完淳為他寫春聯,一方麵是為了表示他注重人才和知識,另一方麵也為了表示對錢謙益的尊重。基於這些原因,鄭芝龍對夏允彝父子很是尊重,招待也十分熱情。
宴席上,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鄭芝龍命家人取過筆墨紙硯,請夏完淳寫春聯。
對於寫春聯的事,夏完淳在來鄭府的路上就琢磨寫什麼合適,直到宴席開始,夏完淳望著桌子上的山珍海味,聯想到缺衣少食的百姓,以及那一封封的告狀信,便已胸有成竹;故在鄭芝龍令人拿來筆墨紙硯後,夏完淳立即起身,對著鄭芝龍微微一笑,便提筆寫了一副對聯:
統一年三百六日,仔細思量,哪件事為國利民
闔八屬億萬千戶,通盤打算,有幾家豐衣足食
父親夏允彝開始並不知道兒子要寫什麼內容,生怕他寫得太露骨,惹惱了鄭芝龍。如今看了對聯內容,深感措辭巧妙,既可以理解為是對鄭芝龍平時胡作非為的揭露,也可以理解為是對主人做官的勉勵和希望。
而鄭芝龍呢?此時酒已熱耳,以為這副春聯是對他統攬福建大權的頌揚,看後十分得意,不僅立即將這副對聯貼在了鄭府的大門兩旁,而且臨別時,還送給了夏完淳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寶作為酬謝。
怒斥洪承疇
清軍占領蘇州和杭州後,了解到夏允彝是一個很有影響的人物,曾多次派人請他出來做官,他都堅辭不受,並寫了一封回信,不僅嚴詞拒絕,還在信中痛斥了清軍屠殺百姓的暴行。隨後,他便和陳子龍一起,帶著夏完淳,參加了明朝鬆江總兵吳誌葵的隊伍,開始了抗清鬥爭。但是不久,抗清鬥爭失敗,吳誌葵被擒,並慘遭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