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生活挺滋潤的嘛。”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年蹲在一處溫泉池的旁邊低聲笑著。
“哲,哲哥,我…”溫泉池裏一位中年人一看來人,一臉蒼白,哆哆嗦嗦的靠在了離少年最遠的一個池角。
“我?我什麼呢?別這樣嘛,好好享受泡溫泉的樂趣多好。對了,剛才我一個兄弟來告訴我說,說我們過去談好的那塊地開發權歸我,之後工程承包我們兩家平分,有錢大家一起賺的協議剛剛被你撕了。我哪相信嘛,特意趕過來問問!”少年站起身,從一個兄弟手中接過幾張撕裂開的紙,認真的看了看。
“我,我…”中年人開始語無倫次。
“哈哈,是不是泡溫泉把腦袋給泡壞了?那怎麼辦呢?”少年看了看自己兩邊的兄弟,一臉微笑:“兄弟們,辛苦一下大家了,幫咱這位朋友好好的清醒一下!”
“哲哥,別…”中年人雙手作揖,額頭在水麵上撞了起來。
“打!”少年把手中的碎紙往旁邊一扔,微笑淡去,臉瞬間僵了起來。
少年背轉過身,一把揪住站在自己身旁的美豔女郎的發絲,攬進懷裏,旁若無人般的霸道得吻了起來。一分鍾過後,又把美豔女郎如同東西一般的推出懷裏,徑直走到離溫泉不遠處大廳的沙發上坐下。而美豔女郎則默默地跟在少年的身後,給少年揉著肩膀。
“哲哥,暈死過去了!”黑臉少年來報。
“叫120過來。”少年冷漠的站了起來。
“手怎麼了?”少年抓過黑臉少年的手,仔細地看著。
“沒事,剛才不小心被那狗東西手上的戒指刮破了點皮。”
“你說你,阿明…”少年趕緊從口袋裏取出一塊手帕,替黑臉少年阿明包紮好傷口。包紮好後,少年領著自己的兄弟們走出賓館,坐上停在賓館外的奔馳車,走了。
這個少年是誰呢?怎麼大家都稱他為“哲哥”?難道他是?
是的,少年正是蘇瑞哲。
“阿哲啊,幹得不錯,軟硬兼有。對方連一半的工程承包權也主動吐了出來,咦,這位是?”李大頭笑哈哈的看著蘇瑞哲身後的美豔女郎。
“老大,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阿哲不但做起事來有一手,連把妹也不同尋常哦。那是幾天就一換,這不,又換了一個!哈哈。”王老三樂顛顛的搶過了話頭。
“過來,叫老大。”蘇瑞哲轉過頭,神情冷漠的瞅著美豔女郎。
“老大好。”美豔女郎對著李大頭怯怯的叫了一聲。
“出去!”蘇瑞哲見美豔女郎尊稱完李大頭後,冷冷的說了一句,頭也不回。
“阿哲。女人也是人嘛,別隻顧著兄弟不注重女人,知道嗎?”李大頭一臉關切。
“謝謝老大,對了,老大,我有個想法,不知道…”
“沒事,自家兄弟,有話直說!”
“打打殺殺,我覺得並不是長久之計。何況現在是法製社會,黑秩序是難以長遠立足的。所以,我想,我們是否可以走公司化,正規化之路。反正我們現在無論資金還是關係網,都有這個能力!”
“正合我意!”李大頭一臉興奮,拍案而起。
“可是,老大,阿哲,我們都是大老粗。叫我們打打殺殺還行,讓我們去寫寫算算,做生意,我們可不是這塊料。”王老三悶聲投出了反對票。
蘇瑞哲沒有急於開口,而是看了看李大頭,見對方點了點頭,方才站起身來。
“兄弟們,不會可以學嘛。難道大家會怕學習嗎?再說了,咱們打打殺殺不要緊,可你們想過自己的親人,老婆和孩子們嗎?我們天天這樣打啊殺的,每天我們出門後,他們無時不刻不在擔驚受怕中度過。還有你們的孩子,在學校被別人指著鼻子罵是流氓的兒女,他們隻能偷偷地躲在角落裏哭,他們多難過?你們的心裏會好受嗎?最後我再說一點,現在我們的打打殺殺賺的如果是一塊錢的話,那麼公司化的利潤,則是輕鬆,安全的十塊,二是塊甚至是更多!”說完,蘇瑞哲看了看李大頭,再看了看在場的每一個人。
“那好,現在舉手表決,同意公司化,正規化的請舉手!”李大頭見大家都低著頭,良久無人說話,就趁熱打鐵地幹脆采取最直接了當的方式。
大夥見李大頭發話了,即使有那麼幾個心裏不樂意,但礙於李大頭老大的身份,全都舉了手。
“好,好,好!既然全體通過,那下麵我宣布,今天是我們走公司化的第一天。晚上我請大家喝酒!”李大頭話音剛落,蘇瑞哲率先鼓起了掌。
晚上,某家酒店內。
“老大,那這個總經理誰來當呢?”酒過半場,一個直爽又有些不諳實事的小兄弟發起了酒勁。
“那還用說,當然是三哥啦。論資曆,除老大之外,沒人能比三哥的資曆老!”
“放屁,我說是非哲哥莫屬。這一年多,我們的紅利那是翻了幾十倍,這都是誰的功勞?”
“你說什麼?!”有人借著酒勁掄起了酒瓶。
“我說…”
“亮子,喝多了吧。來人,把亮子送回去!”蘇瑞哲搶過亮子手裏的酒杯,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老大,我說幾句!”蘇瑞哲走到李大頭身前,微鞠了下身體。
“大家聽好了,我是老大和三哥帶出來的。這一年多,我也是在老大和三哥的提攜下,仰仗著眾弟兄對老大的忠誠,才能有今天。所以,在此,我希望大家永遠記得,我是老大和三哥帶出來的小弟,我不是忘本之人!”蘇瑞哲說完,深深地看向了快要發威的王老三。
“好了,總經理的人選由我來決定。無論誰當這個總經理,都是自家兄弟,都是想為大家謀更好的福利。任何人都不得再為此事傷兄弟之情,否則…”李大頭看了一眼王老三,後麵的話沒有再說下去。
“老大,老東西分明是在向著姓蘇的那小子。他全忘了這片江山是誰幫他用命打下來的了!”王老三的心腹阿旺對躺在床上的王老三憤憤然道。
“住口!老大是你能罵的?!”王老三騰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卻沒有動粗。
唉,人心隔肚皮啊,利益當頭,一切都隻是屁話。孰不知,人生短短幾十年,即使你再怎麼位高權重,富甲一方,不一樣還是兩手空空的死去?人生在世的時候,要防這防那,擔心左擔心右,連個安穩覺可能都沒有。真不如尋常百姓家來得自在,安心。
平平淡淡才是真啊。
“蘇伯。這是您從軍時的紀念嗎?您真是一個戀舊,重情的人!”蘇瑞哲站在一張合影前仔細的看了起來。
“見笑了,這不留著做個紀念嘛。來,吃水果。”那個曾經幫助過蘇瑞哲的民政局蘇副局長微微搖擺了一下手。
“作為您的戰友,我想照片裏的這寫前輩們現在肯定是國家的棟梁了吧。蘇伯,您給介紹幾個,讓我飽飽眼福。”
“唉,這有什麼可說的呢?”蘇副局長嘴上這樣說著,人卻從座位座位上站了起來。“遠的就不說了,就說在咱縣裏的吧。這位,是咱縣的副縣長;這位,是咱縣的組織部長;還有這位,好像是那什麼人民醫院的副院長吧。”蘇副局長一臉興奮,自豪的介紹著。
蘇瑞哲仔細的看了看蘇伯介紹的那三位,並且記下了這三位在合影裏排序的位置。趁蘇副局長不注意時,翻過合影,在心裏默記下了合影後麵那三位相對應的姓名。
吃完飯後,蘇瑞哲與蘇副局長一陣寒暄過後,起身告辭了。剛走到樓下,蘇瑞哲就抑製不住內心的喜悅之情,對自己說了一句:不枉此行,滿載而歸。激動的把一隻手抬到胸前,拳頭一握緊,差點就把那個“耶”字歡喜的叫出口來。
“老大,現在倒好,公司成立了,是正規化了沒錯,可兄弟們吃飯的飯碗沒了。你看,公司沒運作,也沒接到任何生意。還要給那些招聘來的大學生們發工資,餓咱們自己的兄弟,這叫什麼事嘛!”蘇瑞哲剛走到董事長的辦公室門口,就聽見了王老三的大嗓門。
頓了頓腳步,蘇瑞哲沒有敲門。
“放心,沒事的,阿哲會有辦法的。”李大頭訓斥著,可蘇瑞哲卻感覺到這聲音是那麼的沒底氣。
“阿哲不是已經在收購那家倒閉的橡膠廠了嗎?”辦公室裏的李大頭見王老三還欲開口,立刻用話來堵王老三的嘴了。
“可是,人家是國企啊。收購?上次拍賣會上,政府不是說我們背景不符合要求,不賣給咱們嗎?老大,流氓永遠是流氓啊!”王老三振振有辭的說道。
“好了,出去!”李大頭被王老三說中了自己的痛處,發怒了。
蘇瑞哲趕緊閃身進了隔壁的財務室,對著裏麵的人員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總經理,有事嗎?”財務室內,一個碩士生恭敬的看著蘇瑞哲。
“哦,沒事。那個,麻煩借筆和紙用一下。”蘇瑞哲的腦袋開始飛速的運作起來。
“麻煩你半個小時後把這張紙條交給董事長,記住,千萬別說是我寫的紙條。你就說你是在董事長辦公室門口撿到的,謝了!”有文化的人還是好,能得到蘇瑞哲的如此禮遇。
走出公司,蘇瑞哲把手機關機了。對開車的司機說了一句:“去陶瓷市場。”
“董事長,我剛進來的時候,在您的辦公室門口撿到這張紙條。我想,可能是給您的!”財務主任把一張紙條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李大頭身前的辦公桌上。
“謝謝你,沒什麼事你就先出去吧。”李大頭看樣子也很敬重文化人,原本僵硬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
李大頭仔細的看了看紙條,又再次認真的看了一遍,把紙條放進了辦公桌的抽屜裏。同時李大頭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包煙,看著煙盒上的字,猶豫了一下。對自己說了一句:戒煙也不在一時。抽出一支,點了起來。
李大頭在辦公室裏來回的跺起步來,眉頭深鎖。
“哲哥,下這麼大的雨你還出去啊?前兩天天氣那麼好,你怎麼?”阿明看著蘇瑞哲手裏拿著的一個包裹好的東西疑惑的問道。
“哈哈,沒事!”蘇瑞哲很高興地笑了起來。
“那我叫上亮子吧。”
“嗯。”蘇瑞哲點了點頭。
三人開著車來到了一棟房子前。
“你好,勞煩你轉告一下,就說民政局蘇副局長讓我代他拜訪李局長來了。”蘇瑞哲站在一扇房門前,對著門上的“貓眼”微鞠了一躬。
沒一會兒,房門開了,一位與蘇副局長年齡相仿的中年人迎出門來。
“您好,李伯,我是…”蘇瑞哲還沒自我介紹完,就被對方拉進了屋,讓蘇瑞哲的內心湧現出一絲愧疚。
“你是小蘇同誌吧,老蘇經常跟我提起你。說你年輕有為,膽識過人哪!”李局長一臉慈愛之色。
“那是蘇伯抬愛晚輩了,在李伯你麵前,我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而已!”蘇瑞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哈哈,好小夥。你看你,大雨天來我老頭子家,衣服全濕了。老婆子,拿件衣服來。”李局長對著旁邊坐著的李局夫人說了一句。
“沒事,李伯,這衣服不吸水的。”蘇瑞哲受寵若驚的站了起來,攔在了李局夫人麵前。
李局長見蘇瑞哲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笑了笑,示意夫人去忙了。
“老大,剛剛得到消息,姓蘇的小子剛出去了。你看我們是不是可以讓他雨天路滑翻車呢?”阿旺一臉陰險的向王老三獻媚道。
“這…這…”王老三有點猶豫。
“怕什麼,老東西這幾天對外宣稱身體不適,一切事務都交給你和姓蘇的那小子打理。這不明擺著,他不管事,一切事情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嘛。”
“這…那,那好吧。”王老三轉過頭,欣賞起他手裏的古董來。
“兄弟們,看好了。隻要見到一裏外車牌號是三個6的奔馳車開過來,就把鐵刺蝟扔到路上去。越多越好!”阿旺站在一段公路邊的小山包上對著他的手下叫喚著。
“老大,鐵刺蝟管用不?”一個小弟問了這麼一句。
“好小子,你敢懷疑你老大的能力?!我告訴你,這麼大的雨天,車輪要是突然破了,隻要速度快,肯定得翻車。哦,對了,你不說我還忘了…”阿旺照著這個小弟的腦袋揮了一拳,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撥通了某個號碼。
“喂,哲哥嗎?我是阿旺啊。”
“哦,阿旺啊,我是阿明。我老大的手機放在我這兒了,有事嗎?”
“你讓你老大接電話!”
“我老大現在不在我身邊,有事跟我說,我幫轉達。”
“那,那好吧。董事長突發心髒病,現在在××醫院急救!叫你老大快過來,把車開快了!”
“好的,我一定轉達!”
“成了!”阿旺吻了一下自己的手機,一副成功人士的表情。
“李伯,前幾天我一個朋友送給我一個陶瓷。我也不知道好壞,聽蘇伯說你是這行裏的行家,今天特意請您給我鑒定一下。”蘇瑞哲從一個廢紙盒裏取出一件陶瓷遞到了李局長麵前。
“我看看。”李局長兩眼放光彩,伸手小心翼翼的抱住了陶瓷。
“好東西,極品,極品啊!”仔細觀賞一番後,李局長撫摸著陶瓷,如慈父撫愛愛子一般。
“天啊,是個極品?李伯,您看,要不是您,它也許被我扔了呢。看樣子它跟您有緣哪,要不這樣,這東西放在我那裏是浪費。幹脆放您這好了,好東西也要有懂得欣賞它的人才行,對不?”蘇瑞哲故作大驚的說道。
“這,這怎麼好意思?那我就暫借一賞了。”李局長如獲至寶一般。
“來來來,李伯。為記住這有意義的一刻,讓我們合個影吧。來,您和我一起抱著它!”還沒等李局長同意,蘇瑞哲手中突然變出的數碼相機就閃起了光。
蘇瑞哲與李局長接著圍繞這個陶瓷聊了一段時間後,蘇瑞哲站起了身。
“李伯,今天叨擾了。時候也不早了,我還有點事,先走了。您老留步。”
“這孩子,說走就走了,也不留下來吃個便飯!”李局長看著被蘇瑞哲帶上的門,坐了下來,接著欣賞起那個陶瓷來。
“阿明,等下你去打字行複印一些招聘橡膠技術工的啟示。”
“怎麼,哲哥,成了?”
“快了。”蘇瑞哲笑了笑。
“哲哥,你真行。”阿明向蘇瑞哲豎起了大拇指。
“老大,老大,666來了!”那邊,阿旺正嘀咕著蘇瑞哲的車怎麼還沒來呢,手下的一個小弟高興地叫了起來。